每早睜開眼,我總提心吊膽追看睡覺時錯過的新聞,生怕守夜的朋友、同學會流著血上新聞。最怕的,是做新聞的又變成了新聞主角。或許這是出於切身的懦弱,但同時我很清楚一個記者被記者扑咪的時代,已是香港沉淪的時代。
猶記得這年的二月底至三月,我們也因著李慧玲事件、劉進圖被斬被迫入了一個記者成為新聞主角的年代,我們胸口裱上藍絲帶寓支持新聞自由。今天,我們記者被另一群裱上藍絲帶的打得遍體麟傷。諷刺、揪心。最諷刺的是昨早的中國採訪課教我們做突發新聞的危險注意事項,通通都在香港一夜之間呈現了。
「社會撕裂、法治倒退」,這是藍絲帶對抗黃絲帶打著的口號。的確,這些都成真了。九月二十二日,我輕鬆自如地在中大採訪罷課集會,穿梭人群之中,記者證只是方便工作。九月二十八日,我帶著口罩、眼罩驚惶地避過催淚彈,心裡焦急著自己會否被警察的橡膠子彈橫掃而下。那刻,我深知小小的記者證除了得示威者先讓路或伸手扶上高位外,再派不上場了。十月十七日,我見證攝記們與警方在寸毫之間推撞,未幾,眼前的拍檔額角流血受傷。過後,我趕忙張羅一個個寫著「PRESS」字的頭盔。十月二十五日,我看見新聞,我知道什麼都不管用了,頭盔、攝錄機、記者證是被擊的首要目標,什麼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