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作者在中學時代,於保良局維安婦女庇護中心窩居一年,多年後,將那時那地的自己和其他受虐的「女住客」匆匆交換過的眼神、際遇,寫下來。
原載:明報世紀版,二零零八年八月四日
每當我開始為一個地方洗廁所,我便知道自己已無藥可救了。可能是,我喜歡這個人,為了感謝他今晚收留我,我便以洗廁所作為報答,讓他在更清潔的地方拉屎、撒尿和漱口。可能是,我有幸或迫不得已寄人籬下,而且預料到自己會逗留好一段時間。為了使自己每天能在乾淨的地方洗澡,我便會把廁所洗得乾乾淨淨。我以前常替男友洗廁所。我閉著氣,倒走從水渠流出來的菜葉和飯粒、黏著塵埃而變得灰色的毛髮、擦走馬桶上的乾屎、抺走貓兒便盆邊緣的啡色大便。這些動作不斷重複著,直至我倆分手良久,我重臨他家,廁所髒亂如昔。我小便過後,用紙巾抺了抺下體,沖了廁便走出廁所。我從未感到如此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