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晚,政府包機在機場降落後,受驚過度的母親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到了政府安排的車上等候,我一人站在眾多死者家屬之中,靜靜參加了遺體告別儀式。風笛奏着《Amazing Grace》,很莊嚴,也很淒涼。我看着棺木上的白布貼着一個個的團友名字,淚水如注。誰會想到這個旅行團回到香港時會是這個樣子?
我淚眼看着傅太帶着她的一對子女到她丈夫遺體棺前告別。她只有四歲的小女兒在飛機上不時嬌滴滴的問母親:媽媽,為什麼爸爸回香港但是不回家?媽媽,為什麼我閉上眼睛會看到爸爸?一句句稚子無知的問題,聽得人心絞痛,可敬的是傅太仍堅強得很,仍以逗小孩的聲音平和地對女兒說爸爸已上天國,着女兒和爸爸說再見,過了一會,才傳來她痛哭的聲音。還有汪小妹的呆滯眼神,如所有情緒被抽乾了,讓人看得心痛。下機前,我走到導遊Masa 的母親前面,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只能說,我很想謝謝Masa,他一直很照顧團友,直到最後一刻。
回家的路上,我透過車窗看着天上的月亮,圓得讓人心痛,不知是農曆十五還是十六,又是那麼亮,亮得那麼冷漠。
這幾天我把事情想了很多遍,心裏有極大的憤怒和悲傷,還有說不出的愧疚。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沒有行動起來拯救自己?為什麼在漫長的等待過程後,我們仍靜靜期盼那似乎是永不會來的救援、把自己的命運交付那無能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