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香港知識界朋友,在上海碰上一位幹部,幹部問他:六四已過了那麼多年,為何還有如此多香港人悼念?朋友說:若有一天,香港人不再悼念六四,你才應該覺得可怕,因為,這可能表示,平民百姓對這個國不再有感情,就好像台灣不會有多少人在意六四;到這個時候,香港人愛的只是祖國的金錢,以及北大人的權力。
過去二十多年來,每年六月四日,可能是不少香港平民百姓跟中國在情感及歴史上最接近的時刻。這種連繫,超出了經驗,所以,有八九年後出生的年青人要追問成年人這段歴史;它也超出了利益,燭光晚會中穿上黑衣的人群中,有不少大陸的港商或專業人士。二十多年前的創傷,透過儀式化的活動,當下的身體與心靈與中國相連。
稱之為「儀式」,並無貶意,人類社會許多訊息及社會連結,的確需要透過儀式體驗、傳遞、轉化。不過,儀式不能取代反思,否則,儀式會退化成密封的棺材,把歴史事件的意義封存起來,就好像毛澤東紀念館中那具屍體與玻璃棺材一樣,他所代表的歴史意義,難以與當下身處的世界發生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