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炎熱的五月初下午,七百個人加上一百條狗,把太子金都商場旁邊的三角公園擠成蒸籠,熱氣都在眾人頭頂上盤旋。大家低著頭,寫橫額、剪絲帶,沉默一如身上的黑色衣裳。
於是我索性坐在一旁。身邊的一位義工在收集簽名,打算交到特首辦公室。此刻,她把簽名表格放在水池邊緣上,然後跑到每一個人面前,向他們說明簽名的原因,請他們過來寫上自己的名字。我和這個義工經常在遊行中碰面,卻沒說上幾句話。見她走開了,我便把一個膠水瓶放在表格上,免得風把紙吹進水裡。這幾年,參加的人意念愈來愈多,自己做標語,做橫額,給狗朋友作突出的打扮,吸引記者的目光。所謂「主辦單位」,也不過是作個平台,讓大家各自實行自己的主意。抗爭是漫長的,唯有創作能滋養抗爭所消磨的精力與意志。
到了集會開始的一刻,人已經擠得水洩不通了。司儀帶領參加者喊了一陣口號,便輪到被起訴的義工發言。她要說甚麼我早知道,她的事大家也早知道,可是群眾還是鼓起掌來了。因為,她不是第一個被漁護署起訴的義工,卻是第一個「不認罪」的。認識她這些日子以來,我從沒聽過她說一句抱怨的話。擴音器裡傳出來的,是一把平民的聲音,不張狂也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