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一個夢
某晚,觀看完社運電影節的《阿賀河上的生活》,乘搭亡命小巴歸家,中途有位男士上車,問問司機先生途經路線,心想這位男士定是新搬進區內的新屋邨。司機先生說一聲「經」,他就上了車,坐在我身旁。我隨口問了一聲「你住在新屋邨哪一邊呀?」
他就開始連珠炮發。
「第五期.真的不搬進去也吧﹗交通不便,租金很貴,老婆又只懂吵鬧,我今晚真的要開工呀﹗好辛苦呀﹗她總是以為我出去玩。真當黑﹗給人罵,孭了鑊﹗早知我就寧願不結婚了……」
小巴司機認同地笑了一聲。那時,他的手機響了。他又一肚委屈的倒了出來。
「… 我懂得乘車,還有小巴……幸好她聽到豪哥的聲音,她應該知道我是在工作。……不提也罷,已經把四樓的東西搬走,還要被責難,整天都被罵。大家都是打工,他應該明白大家都是打工,有難就同當嘛﹗發生了亂子就卸膊,鑊就卸給了我,大家都是打工,他沒有理由這樣…...」是輕描淡寫的倒出來。
我下了車。耳邊仍在迴響那位男士的怨,他起碼重複了三次「大家都是打工」,是什麼的怨?那時,我想起the TAKE《爭取過才真正屬於你》,想起the TAKE中阿根廷工友深邃的眼晴、粗壯的手臂和流過的淚,一啖工人尊嚴的淚。
我對The TAKE的評價是「好看而有力量」。在全球化之下,阿根廷經濟大衰退,資金外流,工廠大吉,工人失業…(下刪大背景)。一班阿根廷工友,眼見老板走佬,廠房空置,就發起「佔廠行動」,過程中向其他廠偷師,尋求憲制肯定。愛死會流淚男人的大前題下:走入吉廠,白鴒不見了,眼光閃閃,廠動原來不單是賺取工資的地方;工友大會,工友說了「囡囡問爸爸為何不上班」,哭了,面對是生計、面對的是家庭;國會通過了工作重開廠房的計劃,勝了一杖,四位工友代表,八行眼淚,無盡數的工人尊嚴。
過份強調了眼淚,並非想感人肺苦,而想說出,爭取過才真正屬於你。
看後有點兒興奮,像是綺夢,大概是少年不知愁吧﹗我那管阿根廷和香港有什麼分別,我只管阿根廷和香港有什麼位置對咀;我那管什麼限制,我只管什麼可能。討論時段「不可能」的氣氛倒破壞了我腦海的浪漫氣氛。倒想繼續發夢。
工廠濟濟在香江已是十年多年前的故事吧﹗雖則現時有大量空置工廠,可以隨時像阿根廷工人佔廠,但十室九吉,生財工具欠奉,數那麼難計,就遲點算吧,應該還會有出路的。最常聽到的就是酒樓突然結業,老板一夜之間走佬,無可能連灶頭、鑊鏟、水壺、枱布都帶走,在追討賠償後不知甚樣再組織工友前題下,倒不如問問工友「自行復工」的可能性,一日的試驗就是一日的成功﹗
以下是腦交戰,大量口語:
「租金很貴」--
無人叫你交租,業主有咁大間鋪,你怕佢冇飯開?還是怕自己冇飯開?又或者同業主傾下逐日交租,睇下佢肯唔肯;老板租舖時有交下期吧,超碼有一個月試驗﹗老板點會咁好死,唔用盡下期?咁個業主咁賤格,明知執粒都唔出聲,你還怕估他的舖什麼?
「拉人封鋪」--
就把老作為一個租務糾紛的故事,民事訴訟吧了﹗以現時租務條例,起碼三四個月先出事。再者,工人自治的酒樓,又不是法人,業主找誰人賠錢?再唔係搵個律師返來問佢,業主同政府要起訴,會起訴邊個?根本就搵唔到人起訴﹗你唔係怕差佬嘛?如果因為消防衛生租務條例,搵差佬黎鎮壓,咪走囉﹗一日開業就一日勝利嘛,不過,你幾時聽過係香港會因為消防衛生租務條例,搵差佬黎鎮壓,若然真係,樣衰既係政府。唔會係工友﹗你唔係偷唔係搶,用雙手搵啖飯﹗
「冇錢入貨」
問下些小商戶都肯唔肯短期借數,一兩日為限。試驗下收支可否平衝。別說工友沒有信譽,酒樓老板走數事蹟早已透支﹗有朋友說生果舖明知A酒樓執笠,B酒樓新開,實屬同一老板,但舊數免問,新債又來,因為小商戶但求有生意,所以,一間不入貨就找夠十間吧?實驗試一兩天,看看可否隔日找數囉﹗
「工友唔肯」
工友無信心?運作上一定不會,平時老板都不會在酒樓,整個運作都是由伙計自辦,看不出會幾無信心
你說多個選擇給工友吧了,去完勞工處計數之後,咪同工友開會傾,既然以往都係用行動迫個老板出來,試下用開業去迫佢出來囉﹗
「工友為糊口,會找工的」這個想像不就是替工友找工嗎?工人自治是一個理由﹗一份工作是一個理由﹗老板欠薪,工友利用老板的資源去賺回生活,取回公道又是一個理由﹗如果有工友要搵工,咪走囉。再試下即日出糧,看看收支如何?
你講第一次,沒有人理會,不打緊﹗日日運動身體好。因為只要工友一日還在中式酒樓搵食,一日還有老板走佬,屆時再講多次。三五年後,如果仍沒有工友想嘗試,但只恨說想像的人不夠感染力。再者,同時要結連做社區推廣,叫街坊多多支持呀﹗
「成本可能好貴喎」
盤生意真係蝕既就唔會有人開酒樓喇﹗唔同間間酒樓都只是A股東騙去BCDE股主的故事?唔掂,到實際運作時才會出現,但不如由工友話俾你知,而唔係先說什麼都不可能,因為段估大家都唔會做過合作社式的酒樓生意﹗
不算是空大假吧﹗我可以做的是,在下車時拍拍他的大脾,安慰老友;還是繼續發夢,付諸行動呢?
阿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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