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3間蘋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及串謀刊印煽動刊物等罪，今（27日）於高院（移師西九龍法院）踏入第140日審訊，黎智英第48日作供。控方繼續盤問，質疑黎在《國安法》生效之後持續呼籲外國制裁。黎確認他沒有被《國安法》嚇怕，「我對《國安法》的嚴重後果有所警覺，但是我不感到害怕。」黎並稱會繼續做任何他要做的事情，說任何他要說的話，但是不會以犯法的方式；但他同時提到《國安法》紅線模糊，沒有清晰的界線，即使他做的事情是合法，也可能有後果。控方一度質疑，黎沒有一篇專欄文章是叫人們不要觸犯《國安法》。黎反問：「要這樣做，是我的責任嗎？我認為所有人都知道不要觸犯《國安法》！我應該跟他們說『不要犯罪！不要犯罪！』嗎？」
黎主動澄清昨日證供：我是香港的中國人
昨日法官杜麗冰指黎是中國人時，他反駁稱自己是香港人。今天甫開庭，黎智英主動表示，要求法庭容許他更正昨日證供，他澄清自己並非內地的中國人（a Mainland Chinese），而是香港的中國人（a Hong Kong Chinese），這與他早前的證供一致，即是：「我愛中國作為我的國家，但不是作為一個政府。（I love China as my country but not as a state.）」
黎：從新聞得悉若李文亮事件 控方質疑黎無法知道新聞是否真確
控方代表、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繼續盤問，在2020年11月29日的網上節目「Live Chat with Jimmy Lai」中，黎稱新冠病毒之所以擴散至全球，是因為中國沒有言論自由。黎在庭上稱，他有在節目中解釋理由，指若然中國容許言論自由，當醫生李文亮最初發現病毒時，可以在社交媒體通報的話，那麼人們便可以較警覺，政府也可以從病毒源頭控制疫情，而新冠肺炎災難便得以避免。
副刑事檢控專員 周天行
控方問黎怎樣知道上述事件？黎稱新聞有報導。控方質疑黎無法知道新聞所述是否真確？黎指很多媒體都有報導，他認為這是真確。控方質疑，這是黎的臆測。黎稱這是「具知識基礎的臆測（educated supposition）」。
控方質疑，黎從新聞得悉相關資訊，而未有查核事實，黎純粹依賴傳媒。黎確認，但同時強調傳媒有一套查核事實的制度。
控方指，黎有意著節目言論煽動對中央政府的憎恨。黎回應，他想說的是言論自由對於社會的透明度是非常重要。控方指這只是黎的個人意見。黎反駁這是很多人的意見，包括他本人。
黎節目稱「某些人」叫停螞蟻集團上市反映內地「人治」 控方質疑黎未有查核事實
黎在節目中提及中國內地的螞蟻集團，擬於2020年10月在上海和香港交易所招股上市，但是在兩天之前突然撤回上市計劃。黎稱事件反映內地是「人治」而非「法治」，因為所有事情都應該經過立法和司法程序，然而是次僅因為「某些人（somebody）」叫停，而導致上市最終「剎停」。
黎庭上稱是從新聞得悉有關事件，控方質疑黎未有自行做事實查核。黎反駁：「如果所有人讀報紙的時候都要查核事實，那麼沒有人會閱讀報紙，因為這樣太花時間了。」控方問黎，是否認為每份報紙都會做事實查核？黎同意，因為每份報紙發表新聞報導之前，都需要從兩個或以上的消息來源核實。控方指這只是黎的猜測。黎繼續反駁：「這是傳媒的守則。」法官杜麗冰指：「但不是所有人都遵守規則。」黎指若然不遵守傳媒守則的話，他們便會犯錯及需要倒閉。
控方又追問，所以黎是不知道叫停上市的「某些人」是誰？黎重申其節目言論來自新聞報導。
控方質疑黎稱中國當局用科技監控人民屬猜測
控方引述黎在節目形容前特首林鄭月娥是「魔鬼」。黎確認，並強調：「這是我的意見。」控方指，黎在網上直播節目作出這番公開言論，不是有意圖引起觀眾對特區官員和政府的不滿嗎？黎否認。
黎在節目形容習近平是史上最強大的獨裁者，比毛澤東更強大，因毛的時代經濟不如現在那般強大，也還未有監控人民的科技。黎庭上指：「這是事實。」，因現時當局可以透過監控系統和人民的 iPhone 等，便可追蹤到人民身處位置及與誰人一起。
控方質疑這是黎的猜測？黎說：「這不是猜測，你可以查看中國發生什麼事。」控方問，黎有什麼事實基礎？黎稱新聞報導。控方再度質疑黎未有自行查核有關事實。黎反問他怎樣自行查核事實？控方指黎透過沒有事實根據的批評，意圖挑起人們反政府情緒，以及意圖煽惑讀者的恐懼。黎否認。
控方指出，黎透過11月29日這一集節目，意圖引起觀眾憎恨政府、激使別人以非法手段改變現有合法制度及慫使他人不守法等。黎一概否認。
黎稱批評是要求改善和修正的一種方式
控方又指，黎的節目沒有任何言論是旨在指出政府錯處及不足，以求改善施政。黎稱：「我認為批評是要求改善和修正的一種方式。」控方則反駁，黎的批評是有意煽惑仇恨。黎回應：「批評是為了當局察覺我們的想法，而這對於改革是有需要的。」控方質疑黎僅作出個人陳述，針對林鄭作出攻擊。黎確認。
法官李運騰其後問到，若然黎的說法是批評政府，為什麼對前特首作出人身攻擊，而不是評論她的施政表現？黎稱：「因為她的表現已反映了她是怎樣的人。（Because her performance came from her, is what she was.）」
《霍士新聞》主持人稱會將黎受訪片段傳送給特朗普
控方接著圍繞黎在《國安法》生效前後，有否持續其行為的議題。有關《國安法》生效之前的時段，控方提及黎於2020年5月26日接受《霍士新聞》訪問時，當節目主持人 Maria Bartiromo 問黎，美國可以怎樣改變中國，黎回答稱美國應該向中國官員實施制裁、凍結銀行帳戶，以及停止向中國輸出技術等。黎確認當時提倡制裁，並強調當時《國安法》並未生效。
控方接著出示黎與 Maria Bartiromo 之間的訊息對話，Maria 向黎稱她會將該次訪問片段，傳送給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
黎確認在 Twitter 帖文呼籲外國實施更強硬的制裁
在控方盤問下，黎確認他於2019年6月9日在史丹福大學胡佛學院的公開講座中呼籲外國制裁。控方接著展示2020年6月11日的 Twitter 帖文，當中上載《蘋果》報紙標題「警設國安部門 生效首天即執法」，並稱：「中共似乎減弱了《國安法》。不要被愚弄。這只是停止制裁的暴怒，使他們失去聲勢，以及後來中共再次逼迫我們的時候不能恢復聲勢。中共懼怕制裁，而這是一個好理由去實施更強硬的制裁。」控方問黎是否在帖文中呼籲外國實施更強硬的制裁？黎確認。
控方另展示2020年6月13日的 Twitter 帖文，當中黎稱線上對話程式 ZOOM 會遵從中國當局要求，將用戶資料交給中國當局，「中共去得太盡（CCP is going too far.）」，美國可以向出賣用戶私隱、與中共有聯繫的企業，以制裁來報復。
黎指帖文是「徒弟」李兆富所撰寫，但是他會對帖文負責。控方指，帖文提及的事件是發生在美國，與《國安法》沒有任何關係。黎則認為與《國安法》有關係，「《國安法》將來臨，所有人都很緊張，因此在這個壓力底下，李兆富寫了這帖文。」控方追問，帖文談及的事件與《國安法》無關，但是黎依然要求美國去「報復」？黎同意，指李兆富這樣寫。
控方指國安法後 黎從沒要求將 Twitter 帖文及外媒訪問下架
控方其後展示多個《國安法》前發布的 Twitter 帖文，黎稱部份帖文非出自他手筆，而是由李兆富撰寫。被問到是否同意帖文內容，黎稱：「我沒有權不同意，因為我需要負責任。」
法官杜麗冰則反駁指，「沒有權不同意」的意思是黎對 Twitter 帳戶沒有控制權；「但是你有權，因為這是你的 Twitter 帳戶！」杜官又指黎回覆李兆富的訊息指帖文內容「很棒（Great）」。黎重申：「我沒有權不同意，因為我要同意，因為我要負責任。」杜官批評，合理的人不會理解黎的答案，「這是不合理的！」
控方指出，直至6月30日，即《國安法》生效之前，黎有呼籲外國針對中國及香港特區實施制裁和敵對行動。黎同意有呼籲制裁，但堅稱沒有呼籲敵對行動。
控方續指，《國安法》生效之後，黎從沒要求將涉及制裁的 Twitter 帖文，從其帳戶下架。黎確認未曾要求下架，但強調該些帖文是《國安法》之前發布，他沒有想過是不合法。
控方續指，黎從沒要求外媒將其訪問片段下架，包括《霍士新聞》、《自由亞洲電台》和胡佛學院。黎同樣表示，該些訪問是《國安法》之前進行，他未曾想過是不合法，所以認為沒有需要要求下架。
黎受訪稱若擔心便不能做任何事情或講任何說話
控方指，黎在2020年7月1日接受《霍士新聞》訪問，主持人 Maria Bartiromo 問黎智英，《國安法》生效之後會否擔心被捕，黎則表示：「我不擔心，因為我不能擔心，如果我擔心，就不能做任何事情或講任何說話。」
控方指，當時黎的意圖是繼續做任何他一直做的事情及說他一直說的話，而無視《國安法》的後果。黎不同意，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理應會非常擔心。他又稱，他會合法地繼續做，而不是非法地做。
控方向黎出示他與 Maria Bartiromo 之間的訊息對話。黎確認他將接受外媒訪問，視為向美國人交流想法及向美國尋求援助的方式。
美國官員經 Mark Simon 提出要求會見陳日君樞機
控方接著展示黎的私人助手 Mark Simon 於7月2日的訊息，指時任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其助手 Mary Kissel 及時任美國司法部長觀看了《霍士新聞》的訪問，並且正在留意黎。Mark Simon 亦表示：「他們有一個重要的請求，來自上級，他們想見樞機（陳日君）。他是一個可以影響跨黨派的人物。」，並問黎樞機是否能夠外遊。
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 陳日君樞機
控方問這訊息是否另一個例子證明 Mark Simon 向黎傳達美國政府的內部消息？黎則稱這些不是內部消息，而且《霍士新聞》可以公開在網上觀看。法官杜麗冰則指，Mark Simon 轉述美國官員與樞機對話的重要性，不是一種內部消息嗎？黎則堅稱這只是一個經 Mark Simon 作出的請求，不論它重要與否，都是屬於「請求」而非「內部消息」。
法官李素蘭則指，Mark Simon 告訴黎，當時至少有三名美國官員觀看過黎的訪問片段。黎同意，但是不代表他們其後有觀看。
控方質疑黎文章沒叫人不要觸犯國安法 黎反問：這是我的責任嗎？
控方展示2020年7月5日黎的專欄文章〈飛翔吧 良知的脊樑在撐著〉，當中稱：「有心人說，快點走，勾結外國勢力是叛國罪，可以是槍斃的啊！我說，我不走，煮到來就食，走了我還怎能做人。很久前已決定不讓恐懼震懾我，否則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忌諱後果，我還可以說什麼，還可以做啥事，還可以抬起頭做人嗎！」
黎庭上確認他沒有被《國安法》嚇怕。控方指黎不害怕《國安法》帶來的後果？黎表示：「我對《國安法》的嚴重後果有所警覺，但是我不感到害怕。」控方追問，黎會繼續做一直做的事情？黎回答：「合法地做，但不會以非法的形式繼續。」控方問，如果某人的行為是合法，那麼在《國安法》生效後也不會有後果。黎表示：「這個⋯⋯你永遠不知道。」
控方追問黎的回答是什麼意思。黎解釋，他不會做犯法的事情，但是他會繼續做任何他要做的事情，說任何他要說的話，只要是合法的方式；但是《國安法》的紅線模糊，沒有清晰的界線，即使他做的事情是合法，也可能有後果。控方問黎不是看過《國安法》條文嗎？黎稱這不代表他清楚明白紅線在哪裡，因為它是含糊（opaque）和不清晰。控方指黎無視《國安法》的後果。黎否認。
控方質疑，沒有一篇黎撰寫的文章是叫人們不要觸犯《國安法》？黎反問：「要這樣做，是我的責任嗎？我認為所有人都知道不要觸犯《國安法》！我應該跟他們說『不要犯罪！不要犯罪！』嗎？」
控方指出，黎不擔心《國安法》，所以會繼續做一直以來做的事情。黎否認這樣說過，反稱他不擔心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情不會犯法。
黎節目稱會依然走相同的路 否認不惜觸犯國安法
控方另展示2020年8月18日的「Live Chat with Jimmy Lai」，黎在節目中稱回望過去，「我會依然做相同的事情？我會依然走相同的路嗎？我幾乎立即有頭緒，是的，我會，因為這是我的個性。」控方指，上述言論反映即使會觸犯《國安法》也好，黎都會繼續做他一直以來做的事情。黎不同意，強調這番言論是回望過去，他依然會做相同的事，而非展望未來。黎一度反問控方：「我說回望過去，你理解英文嗎？」
案件明日續審。
案件編號：HCCC5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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