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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外的人2】零食網店 Jimmy Jungle:改變不了大局,就改變人的思想

【牆外的人2】零食網店 Jimmy Jungle:改變不了大局,就改變人的思想

(獨媒報導)宣佈與關注囚權組織石牆花合作,將運作一年的手足計劃升級為「物資支援中心」後, Jimmy Jungle 的知名度增加不少。店主 Michael 和阿希覺得,這要多得近日媒體和大眾對囚權的關注,因為本來只有年輕一群中較「黃」的人,才會認識這家由四名「痴線 90 後」創立的零食網店——即使他們是全香港最早提出要支援在囚手足買日用品、並將理念化為實際行動的人。

如今回想一年前的情況, Michael 仍覺得不可思議:「我都唔明點解冇人諗到,點解冇人做,明明咁多人入咗去(監獄)。直到 Jimmy Jungle 開始做,大家先開始一齊做。」

但這也是 Jimmy Jungle 想做到的效果:努力發掘一些創新、微小卻有意義的東西,再吸引大家跟隨和擴展空間。雖已將物資支援的大部分工序交予石牆花, Jimmy Jungle 表明未來會繼續以自己的方法,推動囚權議題和支援方式:「我改變唔到人大釋法,但可以改變到人如何去睇件事情,睇嘅角度唔同,事情都會唔同咗。如果更多人同我一樣,至少會有一班同路人去做到一啲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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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創「手足計劃」 為家屬搜羅可入獄物資

手足計劃的起因,是 Michael 的朋友被捕。去年初, Michael 從朋友的家人得知,購買零食和日用品予在囚人士有一定困難,因部分懲教署指定可以進入監獄的物品款式,未必能在一般超市買到。於是 Michael 以 Jimmy Jungle 的名義聯絡供應商,購入零食後,再以成本價賣予在囚者的家屬。

不過對在囚者而言,零食始終不是必需品。相比之下,毛巾、牙膏、洗頭水等日用品更重要。於是,Jimmy Jungle 四名店主跑遍港九新界的藥房,為家屬搜購指定款式的日用品後,連同零食執拾成一袋袋的「物資包」,免費送給他們,並將此命名為「手足計劃」。

再後來,還柙和被判入獄的抗爭者不斷增加,Jimmy Jungle 的貨倉空間不大,難以應付突如其來的龐大物資需求,索性於今年 2 月與石牆花合作成立「物資支援中心」。Jimmy Jungle 購入物資後,會全數放置在石牆花的辦公室,讓家屬在有需要時可較快取得。


石牆花辦公室內的「物資支援中心」,放滿各式懲教署指定可入獄的物資。

開創囚權空間 盼大眾認識私飯、讓寫信成為潮流

「囚權方面,只要做到少少突破,已經可以有好大效果。」這是 Michael 這年來最深刻的感受。去年,Jimmy Jungle 曾推出「和你送零食」活動,在去信獄中抗爭者時,在信中附上心意卡及回條,讓對方在回條填寫想送甚麼零食給家人,再由 Jimmy Jungle 代為將零食及心意卡送出。後來,這個計劃演變成「和你送花」,由花藝師小葉替在囚者免費送花給親友和情人,並運作至今:「其實唔係咩驚天動地嘅 idea,入回條係一樣好白痴、好 straight forward 嘅嘢嚟,但你做咗出嚟,感覺可以好好,效果可以好大。」

因此 Michael 希望,Jimmy Jungle 可以繼續發掘這些微小的事情,並吸引大家跟隨:「我哋行咗一步、開創空間之後,大家可以去跟隨同埋再擴展。」對他而言,在牆外的世界影響更多人去關注囚權,提供更好的支援,是 Jimmy Jungle 的重要崗位。例如,當大眾拼命尋找那包 40 克 M&M 朱古力時,他反倒在社交平台上發起「寫信 challenge」,又積極搜集關於監房膳食的資料,打算日後多點透過文宣,讓大眾了解「私飯」的重要性。

監房膳食因欠缺調味,出了名難以入口,在囚者往往會靠零食製作「監房料理」,或者訂購「私飯」。「私飯」即由持合法牌照食物供應商提供的私人膳食,不過只有未被定罪的還押人士可以訂購,而且價格高昂,如羅湖懲教所一個的月私飯索價 1.2 萬元,非人人能負擔。

Michael 覺得,對在囚者而言,信件和私飯明明比零食重要得多,卻沒太多人關注:「信冇得用錢解決,要個人有心去寫才做到。而還柙期間佢哋需要嘅,其實唔係嗰包 M&M 朱古力,當手足有私飯嘅時候,其實佢哋唔食零食都得。」

他希望日後多點透過文宣,讓大眾了解私飯的重要性,協助支援高昂的私飯費用,又希望帶起「寫信師」的潮流:「每個人都有自己嘅工作,你想畀錢咪畀錢,你想寫信嘅就寫信,但我哋希望人人都寫信。」

想過放棄 Jimmy Jungle 但沒想過放棄手足計劃

無論是推動囚權方面,抑或做生意方面, Jimmy Jungle 四名店主都是毫無經驗的素人。四人本身各有正職,去年年初之所以創業,不過是因為街頭抗爭減退,思考過自己可以做甚麼後,才決定開店,招聘同路人、做文宣、提倡囚權,以另一種方法出一分力。

不過由於毫無經驗,Michael 承認他們不太懂得管理生意:「例如同事之間有個人好 hea 嘅,我哋鬼識解決咩,我哋本身就係 hea 嗰啲人嚟㗎嘛!大佬宜家有人做咗我個角色,應該點樣處置?」此外,由於 Jimmy Jungle 免運費的門檻較低,零食的利潤亦不高,花上許多時間和心機:「但一張單只係賺幾十蚊。」

「好老實咁講,花咁多時間但冇錢收,個感覺點都係唔好。」開業一年多,四人還未出過糧給自己。他們想過放棄:「講真,我哋擺多時間落去,請手足、做文宣、捐錢,容我張狂咁講,我哋基本上任何一點都做足一間黃店可以做到嘅 standard。假設一間咁嘅黃店係生存唔到,就代表呢個方法真係唔 work。而呢個方法唔 work 時,就唯有摺咗佢。」

最後為何沒有放棄?阿希答得老實:「因為已經簽咗一年死約(倉約)……」但當然,手足計劃也是考慮因素之一:「當時真係未有人做物資支援,如果 Jimmy Jungle 執咗,家屬要自己外出四圍頻撲。我哋唔忍心見到呢樣嘢。」

Michael 直言,一直對手足計劃充滿自信,因可以以最少的資源(成本價格),讓獄中抗爭者得到最多物資:「如果以收集形式(得到物資),等同畀街邊的士多、藥房賺錢。」因為,他們從沒想過要放棄做物資支援:「冇諗咁多,真係每一袋嘢都畀到人,好似冇乜問題吖。係到 Poly 嗰排(編按:指早前大批抗爭者突然因「理大圍城」暴動案,被落案起訴,須即時還柙),就真係覺得(物資供不應求的情況)太誇張啦……都唔係灰心,總之就係有問題咪解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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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不了世界 也不要被世界改變

有因為現實環境而灰心過嗎?我問得直接,Michael 不住衝口而出:「哇,成日㗎喎屌!」阿希則說覺得還好,因為自己早有心理準備,香港只會變得越來越差:「睇新聞時我會覺得好撚離譜,但唔會話好唔開心。我揀咗留喺度(香港),心入面就有最壞打算,就係呢度會同大陸一撚樣。」

「同埋我成日都唔知點講呢件事,就係世界越黑暗,能力越細嘅人先要越光越亮。係咪好膠?但我真係咁諗。」對阿希而言,營運 Jimmy Jungle 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些有用的事,某程度上為他帶來了自我安慰和滿足感:「我哋始終都係平凡嘅人,無辦法改變成個世界或者社會,但喺呢個情況下都要繼續做,行為要對得住自己,唔好因爲改變唔到啲咩,就唔去做囉。」

Michael 的想法也類似:「我改變唔到人大釋法,但可以改變到人如何去睇件事情,睇嘅角度唔同,事情都會唔同咗。如果更多人同我一樣,至少會有一班同路人去做到一啲嘢。」他唯一擔心的,是 Jimmy Jungle 某日會在不知情下踩中紅線,遭受不合理的打壓或被捕:「唔應該為咗做一間黃店而有任何(被捕)風險,唔值得。」

記者:梁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