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旺角街坊大家好,我係朱江瑋,旺角南街坊的區議員。
這個月,我和大家一起目擊47名民主派初選參選者被捕,以及在庭上被剝奪人身自由、言論自由的遭遇。誰都想不到,如今香港人連參與選舉都會成為罪名。人大政協兩會討論改變特首、立法會的選舉制度,並且提及立法要求公務員和區議員宣誓效忠,未來參與都可能負上刑事責任。
這些都是近來香港人最關注的事。借此機會,我希望交待一下決定,以及分享我的感受。
2016年立法會DQ事件後,香港人的危機迫在眉睫。當時我已經在中國內地非政府組織工作近10年,從大學畢業時希望改革香港的政治制度,到後來明白僅餘的制度力保不失,已經是對香港和中國民主的莫大貢獻,從政的使命感由此而生,最終在2018年辭去工作,全情投入捍衛香港僅有的自由和民主。
但形勢變化的速度遠超過眾人預期。在議員身份朝不保夕的時勢,我仍然重視對香港和選民的責任和初衷。因此,我衷心希望大家就我的工作報告提出意見,力求改善。資源有限,我將盡量派發印刷版給選民,亦歡迎各位將報告分享給身邊街坊。
我的想法
多年以來,香港都處於中國的邊陲、中西的狹縫。置身在複雜的國際關係中,香港其實身不由己,從來無法擁有自己的意志、決定自己的命運,只能受外力影響,或借助外力帶來改變。
歷史上,香港是個由難民組成的社會。雖然這個城市憑藉努力而建立傲人的經濟成就,但香港人卻沒因此而產生榮譽感,反而以善於鑽營、能屈能伸作為生存哲學。在大眾視野中,上一個以這種形象出現的政治人物乃是自詡「香港仔」的曾蔭權,成為重要的認同形態。我深深討厭這一種認同,因此回到中國內地接近十年,這是我對香港既愛且恨的原因。
然而,在一隻家貓的生命長度之間,香港經已發生鉅變。97主權移交後,經歷2019年以來發生的事,香港人身份所承載的意義超越了地理限制,成為世界反抗運動的一個象徵,立足於歷史中。面對壓迫而選擇不服從成為香港人練就的新特質,足以成為我們引以為榮的原因。在比浪浪更短的壽命,反送中運動改變了整個香港,以及香港人。
這樣的鉅變,喚起了少年時代對理想世界的追求。對很多人來說,宣誓與否不應該是個人選擇,而是對過去香港人展現的反抗意志的一種回應,也是為經已作出犧牲的人所做的微薄貢獻。
縱然,由去年立法會選舉被取消開始,我理解所有決定離開崗位、甚至香港的人,但如此形勢之下,我認為更加需要有人選擇留下,跟上經已犧牲的人。對犧牲者來說,無人跟隨其後的痛苦,比犧牲本身更大。
現有的選舉制度無法容許弱勢、基層、邊緣社群發聲,凸顯資源能力差距所造成的不公平,這點無容置疑,而被層層遞奪選舉權利之下,選舉是否代表民意,已經不需懷疑。然而,選舉可能已經沒有意義,但由選民選出的議席本身,卻仍有意義。在這片我愛得深沉的土地上,尚有很多我們需要捍衛的東西,以及需要保護的人。認真處理人民的授權,在少年時顯得荒謬,但現在是我所重視的,猶如一個神聖的儀式,儘管可能只徒具形式,也構成了香港的歷史。如果香港歷史需要演員,縱使是跑龍套我也甘願。
如今風雲變幻,朝不保夕,人人自危,我無法保證,只能盡力跟隨選民的意願。這並不代表我不尊重人民的聲音,而是在這個身不由己的時代,又有誰可以決定自己的將來?
我會宣誓的,見証歷史,直到最後一刻。
(本網歡迎各界投稿,文章內容為作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本網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