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肆虐香港逾一年,多個行業被迫停市營業或大幅度減低營業規模,香港賽馬活動卻仍可繼續舉辦。這不表示香港賽馬會沒有受到疫情的影響,例如馬匹運送往返從化和香港馬場的人力成本大增(疫情爆發初期,運送馬匹的工作人員同樣需要接受隔離檢疫)、主辦的國際賽的外國參賽馬匹數量大減、世界級騎師蘇銘倫在隔離檢疫後期因檢測樣本結果出現不尋常狀況未能如期在國際賽日上陣而哄動一時等,但放眼世界,歐美等國更曾因疫情緣故暫停賽馬和其他職業運動賽事,馬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大肆宣傳自己仍能維持「馬照跑」的奇蹟。特首林鄭月娥年初二更在網絡發文盛讚馬會的防疫成果,並指馬會的防疫方式是其他行業的榜樣。然而,香港賽馬業擁有的條件和面對的處境與其他行業不盡相同,縱然前者以「防疫成果說明一切」,但大部分其他行業也難以完全仿傚相關的做法,而且即便作出仿傚,成效卻不一定盡如人意。
首先,必須承認的是,馬會本身在隔離檢疫方面的經驗遠較大部分其他行業豐富。馬會向來擔心「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每年世界各地運抵馬會勢力範圍內的馬匹也須接受嚴格的檢疫。當然,在爆發世紀疫情前,馬會隔離檢疫的經驗主要集中在馬匹方面,而且未必像過往一年般如履薄冰,但這不表示馬會沒有提升隔離檢疫嚴格程度的能力。況且,馬會也曾主辦和協辦一些馬術賽事,所以亦累積了一些同時檢測馬匹和隨行人員的經驗。依筆者的觀察,不少其他行業在爆發疫情後的防疫措施也未必如馬會在爆發疫情前的日常檢疫那麼嚴謹。
猶記得去年多個行業被迫停業期間,賽馬活動仍如常舉辦的安排受到一些輿論的詬病,馬會因此在去年4月底和5月中在媒體發表了兩篇公關稿〈馬會繼續與你駿步向前〉和〈馬會緊守崗位 跨越疫戰障礙〉嘗試釋除公眾疑慮,當中提及到會安排騎師每周接受四次強制檢測、「向員工派發口罩,以及提供的士交通津貼以減低當值員工乘搭公共交通的風險」等,同時降減由從化運馬來港的頻密程度,令部分練馬師安排旗下賽駒留港訓練,所以才獲得兩地政府繼續開綠燈。雖然筆者沒能力逐一查證公關稿的內容是否屬實,但整體仍然傾向相信馬會極度擔憂騎練人員和馬匹受到病毒感染而導致賽事無法如期舉行。尤其當時不乏其他哺乳類動物受感染的新聞,按道理說馬匹同樣具備受感染的風險,而騎師、騎馬人和馬匹在賽道中操練往往會大汗淋漓,加上馬匹接受其他訓練時亦會共用一些設施,若然當中出現一宗感染源頭,病毒傳播開去的機會將相當高。因此,馬會貫徹執行公關稿提及的嚴謹防疫措施實非稀奇的事。
其次,賽馬行業須接受強制檢測的員工極少擔心自己的DNA會被政權竊取作監控用途。整體而言,他們在政治上是相對保守的一群。讀者過往或許偶然會從媒體得悉騎練人員與別人發生爭執打鬥的新聞,卻不曾聽聞他們會因社會不公義發聲表態,逞論走上街頭抗爭(如有相關例子,請糾正筆者)。反過來說,政權亦沒有針對監控他們的誘因。值得一提的是,騎師本來便不時須接受藥檢,他們對強制檢測的心理抗拒程度相對其他行業的人為低。
再者,非常現實的是,香港賽馬涉及龐大的收益(實證顯示閉門作賽對投注額的影響有限),馬會亦因此較具備資源去作特殊的安排。相信各位讀者亦不難理解這一點,正如歐美的疫情難以受控之際,部分頂級職業球類聯賽仍可繼續舉行一樣。這些條件是很多其他行業難望背項的。
林鄭早前推崇馬會的防疫模式,言下之意即是拐個彎去推銷各行各業接受強制檢測的安排,但她完全無視那些行業和賽馬業面對的處境的差異性,其言論極具誤導性。就以中、小學再度復課安排為例,教育局以學校全體教職員接受定期檢測作為申請全面恢復回校上課的先決條件,其原理就好像騎師定期檢測作為馬會繼續舉辦賽事的其中一個條件那樣。然而,馬會轄下的馬匹接受相對封閉式的管理,莘莘學子每天往返學校和住宅均卻曝露在較大受感染風險的環境中。早前有學校因有兩名學生感染病毒導致全級學生須送往隔離檢疫,便足證單是學校全體教職員定期接受強測檢測也不足以防微杜漸。因此,前立法會教育界議員葉建源在《明報》發表〈教育局尚欠社會一個解釋——關於變相強制教職員檢測的問題〉一文狠批「教育局誇大教職員檢測效用」絕非無稽之談。
一言以蔽之,以「馬照跑」強調強制檢測的效用,卻無視其他行業的條件和局限差異,無疑是東施效顰。
全文原載於《信仰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