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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次文化解讀(3):打破性別定型框架,為女性賦權

BL次文化解讀(3):打破性別定型框架,為女性賦權

此為BL次文化解讀第三章;如對此題目有興趣,可先參閱:
BL次文化解讀(1):BL現象的產生,是對父權社會的反撲
BL次文化解讀(2):BL如何建構以女性為本位的情慾世界

BL是要反抗異性戀的霸權姿態

無可置疑的是,在主流社會中異性戀一向處於霸權姿態,社會一直被異性戀霸權軟性操控。主流社會對兩性形象有特定的社會規範,例如在情愛中,男性被標籤要「主動/外向/付出/開放」、女性則傾向於「被動/內向/接受/壓抑」。

所以當女性觀看BL時,就是要顛覆這種既定的意識形態-在BL世界中,原來不僅是女性、男性都可以是「被動/內向/接受/壓抑」的一方。女性原本在父權社會中所遭受的情慾壓抑、其實是一種「剝權」的行為;而BL的觀賞,則可視為是女性情慾受到壓抑後的重新「賦權」。

對抗性公眾(Counter Public)概念:對各種主流價值觀的挑戰、「禁忌之愛」的困難

不知道大家會否這樣覺得,但我認為每個女性心中都有一份「原始母愛」,但這份「母愛」只是指一種「照顧他人」、「期望他人幸福」的情感。

而BL作為一種「禁忌之愛」,這種愛在社會中是「備受質疑」的、是「難以幸福」的。所以在BL世界中,我們也不難發現一些有違傳統愛情關係、越矩(例如師生)、甚至亂倫的關係。這種悖逆道德感配合男男戀,更能大大激起女性這份「母愛」,簡單而言就是「越虐越愛」、「越難越愛」、「越排除萬難而獲得的愛情越賺人熱淚」。

「壓逼者」與「被壓逼者」的身份轉換:當「被壓逼者」(女性)成為「壓逼者」

另一方面,以不同的文化脈絡去想,女性都一向以「被壓逼者」的身份存在;所謂女性主義、女權抬頭,都只是這百多年的事。甚至現時有很多性別定型的框架仍然存在,例如社會也認為女性普遍廿多歲工作後也開始要考慮結婚生子、結婚後女主內就好,多讀書也用處不大之類。

BL的出現讓「被壓逼者」的身份被倒置,女性從BL中不再成為「被壓逼者」,而成為消費男性情慾、「凝視男性身體」的那一方。更直接的去表達的話,女性看BL就好像得到一種「終於看到一直欺負自己的人被欺負了!」的快感。雖然我們不會有意識地認為「終於看到一直欺負自己的人被欺負了!」,但實際在文化底蘊上卻絕對存在著這樣的意味。

當「壓逼者」(Gay)成為「被壓逼者」

吊詭的是同一時間,Gay這個群體又是被整個社會壓逼的一群,包括男性。Gay的這種「被壓逼」又正正成為了BL其中一個重要養份。這純粹是我個人見解:以女性視角而言,「男性主導的社會」在壓逼「男性」(Gay)這件事本身,頗有一種「自食其果」的、輪迴式的業的意味。女性一方面為「被壓逼者」(Gay)感到不平之外,同時又多少以「幸災樂禍」的角度,觀看著「男性壓逼男性」這種「自食其果」的業之中。

而我想強調的是,上述所言有關女性種種思維方式,這種感受與思考並非一種意識內的發生、而更像是一種集體潛意識的存在。女性並非有意識地操弄男性或BL世界、而是事實上由於整個文化脈絡使然。而BL的起源雖然是為女性服務,但只要讀者能在BL文本中找到共鳴的話,BL同時亦能吸引男性讀者的喜愛的。

最後有一點我想提出的是,那BL是消費男同志議題嗎?我認為在一定層面上,BL消費男同志議題是事實、但同時又並非全然壞事。從「BL是全女性向作品」這一點我們可知,BL的「幻想」與Gay的「現實」是有距離的;而我們可以想像的是,一般的Gay又是不是那麼願意成為女性的「情慾消費對象」?我相信不盡然。所以在此層面而言,BL的確是在「消費男同志議題」,而重點是其實Gay在此議題上,一直處於「無啦啦被逼被腐女情慾消費」的可憐狀態。

既然如此,為何BL又並非全然壞事?原因很簡單,在於它很能夠高舉性別議題。在廿二世紀資訊發達的世代,我實在不敢相信為何世界上還有一大堆人在壓逼LGBTQ群體、在開放的外衣下,有很多人仍然對他們抱懷歧視的目光。怎麼講也好,喜歡BL的「腐女」能接受真實的LGBTQ的機會,必然會比只接受異性戀文本的主流社會大眾為高,BL風潮也著實能提高大眾對性別議題的討論、認識(甚至美化)。所以BL雖然事實上有「消費男同志」之嫌,但同時Gay在BL文化之中也莫名其妙地成為間接得益者,這也是為何我認為BL並非全然壞事的主因。

BL文化在現今世代越來越風行,相關的商機更是龐大。但願一眾BL愛好者除愛BL外,也要成為現實世界中,忠誠地支持多元性別社會發展的助力,讓這個世界不止有BL,更是有著世界本該就有的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