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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二 2020-10-27 Factcheck Lab 事實查核實驗室

「COVID-19路線圖」陰謀論含多項失實、誤導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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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路線圖」陰謀論含多項失實、誤導資訊

摘要

  • 社交媒體上流傳一張標題為「COVID-19路線圖」的陰謀論圖片，指COVID-19疫情為建立全球極權政府的陰謀。
  • 圖片上有多項關於COVID-19的錯誤或誤導內容，淡化COVID-19疫情的嚴重程度以及防疫措施的效用。
  • 有關訊息並不可信，讀者亦應注意陰謀論可引致嚴重後果。

背景

2020年10月13日，Facebook專頁「香港人無得救」貼出一張標題為「COVID-19路線圖」（COVID-19 Roadmap）的圖片[1]，圖中列出一個12步的計劃路線圖，指2019冠狀病毒病（COVID-19）是成立極權「新世界秩序」（New World Order）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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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網絡流傳的「COVID-19路線圖」

「新世界秩序」是流傳已久而且有多個版本的陰謀論，往往透過失實訊息去傳播，而相信這類陰謀論的人認為掌控權力的精英將會成立一個極權的全球政府。[2-4]這張「COVID-19路線圖」亦不例外，內容滲入多個不同陰謀論，否認COVID-19為真實存在的疾病，聲稱所有針對疫情的措施和反應都是為了令人民受到監控，但未有指明監控者的身份。

這些陰謀論背後往往反映多種想法和情緒，包括不信任主流體制（由政治到醫療）、對新科技有所保留、質疑科技公司及政府收集過多個人數據、擔憂失去個人自由等。有關的懷疑、擔心及恐懼未必毫無道理，然而相信陰謀論的人容易嘗試以陰謀論去解釋所有事情，選取及過度詮釋證據、忽略反駁的說法，以致無法認清事實。[5]「COVID-19路線圖」中的陰謀論有多項事實錯誤，容易令人誤解疫情而作錯誤決定。

以下查核圖片中跟COVID-19疫情有關的訊息。

查證

「COVID-19路線圖」沒有提供資料來源，但圖片有附上網址，相信是圖片源頭，以下查核時會參考該網站的資料。[6]

1. COVID-19不是流感

「COVID-19路線圖」第一點宣稱COVID-19有99.97%康復率（recovery rate），更指「基本上只是一種較嚴重的季節性流感（Essentially a bad dose of seasonal flu）」，這種說法無視COVID-19與流感的分別，特別是COVID-19為新出現的疾病，所引起的死亡個案數字遠超流感。

雖然COVID-19跟流感有部分症狀相似，但兩者有多項分別，例如由不同病毒引起、醫學界對COVID-19認識較少、流感有已知的治療和預防方法（抗病毒藥物和疫苗），而COVID-19則沒有等。[7,8]這些分別亦可反映在感染和死亡數字上，世界衛生組織估計每年有10億宗流感病例，當中300萬至500萬宗為嚴重個案，引致29萬至65萬人死亡[9]；至於COVID-19自2019年12月在武漢爆發至2020年9月底的10個月內，已累積100萬宗死亡個案。[10]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的推算，過去5年，每個流感季（flu season）因流感死亡的人數大約在21,909至61,099之間，5年的總數約18萬[11-15]，相比之下，美國的COVID-19死亡數字已超過22萬。[16]

2.「99.97%康復率」的說法誤導

「COVID-19路線圖」宣稱COVID-19的「康復率」為99.97%，但未有提供證據，其源頭網站則附上一張圖片（圖2），引用一項研究的死亡率數字，反過來推算存活的病人比例，並附上資料來源。

關於COVID-19的死亡率估算，一般會參考兩組數字，一是「感染死亡率（infection fatality ratio, IFR）」，二是「個案死亡率（case fatality ratio, CFR）」，前者指所有感染個案（包括無症狀患者）的死亡率，後者指確診個案的死亡率。[17]

如果直接以「已知死亡個案數字÷確診數字」計算，截至2020年10月19日，數字大約在2.8%左右[18-20]，但這個計算方法會低估了CFR，因為部分確診患者仍然留醫。至於IFR的數值，一項統合分析（meta-analysis）推算COVID-19的IFR為0.68%，但該研究指出各組數據的差異甚大，未必能反映真實情況。[21]

雖然圖2引用的數字的確來自《BMJ Global Health》一項研究[22]——該研究推算了不同收入地區的IFR，而圖片使用了高收入地區的數字（論文中表1「HIC」部分）——然而單看這「存活率」而宣稱COVID-19並不嚴重乃誤導讀者，原因包括這數字未能反映COVID-19的傳播力、有部分患者出院後仍然有長期症狀等。[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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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網絡流傳的「COVID-19存活率」資料。

3. COVID-19的輕微症狀與死亡個案數字

「COVID-19路線圖」第二點指媒體把「死亡時患有COVID-19」的人視為「因COVID-19而死」，以及即使大部分COVID-19患者沒有症狀、只有輕微症狀仍然報導，認為這是激發民眾恐懼的手段。

然而，世衛有關COVID-19死亡個案定義的指引中，明確排除了與COVID-19無關的死因（例如外傷）、其他疾病（例如癌症）以及可能引起病人嚴重症狀的已知疾病。[25]根據這個定義，一個如果一個只有輕微症狀的COVID-19患者因其他理由死亡，不會算作COVID-19的死亡個案之中。

而且假如COVID-19並非大量死亡個案的真正死因，整體死亡數字變化當中應有跡可尋。不過，根據《自然》（The Nature）對多個國家死亡數據的分析，今年美國、英國、南非和秘魯等國家的死亡數字比過往高出不少，COVID-19明顯為原因之一，亦有部分額外死亡個案可能受疫情影響。[26]圖中指控死亡數字被誇大的說法，不符合上述證據。

另外，雖然的確有感染COVID-19的患者並無任何病徵或只有輕微症狀，這並不代表他們的個案不值得關注，因為COVID-19是傳染病，只有輕微症狀也可以傳播病毒，即使個案數字並非完全準確，仍然有助大眾以及當局理解疫情發展。

4.「PCR測試完全不可靠」的說法錯誤

「COVID-19路線圖」第四點指常用的聚合酶鏈式反應（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PCR）測試「完全不可靠（totally unreliable）」，以致誇大了COVID-19的個案數字。「路線圖」的源頭網站引用一張顯示來自澳洲政府的資料作證據（圖3），宣稱測試無法區分其他冠狀病毒，甚至是麻疹和伊波拉病毒，然而這張圖片已被查核為錯誤內容。

《路透社》的查核指出，圖3中的黑字來自澳洲政府衛生部一份給臨床醫生常見問答，提到PCR測試無法分辨從病人身上檢測到的是「活的病毒」抑或「不具傳染性的（病毒）RNA」，這一句的重點不在於PCR測試是否有效檢測COVID-19，而是測試無法確定病人會否把病毒傳染給其他人。[27,28]

事實上，正因為PCR測試可以檢測到極少量病毒遺傳物質，所以即使患者已不會傳染病毒，測試結果仍然可以呈陽性反應。[29]

由此可見，圖3中的紅字宣稱測試無法分辨COVID-19及「感冒、麻疹或伊波拉病毒」的內容錯誤，而且這句中「分辨（distinguish）」一字併錯成「disguishing」、「COVID-19」和「Ebola」亦不恰當地用上小楷，更沒有出現在上述澳洲政府的文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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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網絡流傳關於PCR測試的誤導圖片。

5.「布口罩完全無用」論

「COVID-19路線圖」第五點認為規定戴口罩是要「宣揚恐懼」，當中更指布口罩對於預防任何病毒均完全沒有用（totally ineffective against any virus），然而這個說法並沒有證據支持。

根據源頭網站引用的資料，只有兩項證據為針對布口罩是否有效的研究。[30]第一項是《朝日新聞》2020年7月7日的報導，內容指日本一名研究人員的實驗顯示布口罩完全無法阻隔懸浮粒子，但同一報導中該研究人員承認布口罩可以阻止配戴者透過咳嗽的飛沬傳播病毒，亦能阻止人直接觸摸口鼻。[31]

另一項證據為2015年刊登於《BMJ Open》的隨機對照組研究，但該研究的實驗組參與者分別使用布口罩、醫療口罩，對照組參與者則採取慣常做法，當中不少人會戴口罩，雖然結果顯示布口罩保護程度比醫療口罩差，但實驗無法證明布口罩沒有用。[32]

此外，研究作者在2020年3月提到，有醫護人員向他們查詢假如只有布口罩，是否應該不戴口罩，他們回應指醫護人員不應在沒有呼吸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工作，並指假如醫護人員使用布口罩，最少應該有兩個以供替換，亦必須確保有其他保護措施如眼罩、手套等，但其回應標題強調布口罩是在醫療口罩短缺情況下的最後選擇。[33]

「COVID-19路線圖」又指長期使用口罩會令人缺乏氧氣、吸入廢氣（應指呼出的空氣），增加健康風險，此說法同樣有問題。事實查核組織Snopes.com指出，口罩的影響取決於使用者的健康（包括是否有呼吸系統疾病）、口罩類型和配戴時間，在大部分情況下，一般人使用布口罩或醫療口罩不會有任何問題，除非本身有呼吸系統疾病，並長時間配戴較不透氣的口罩如N95等，才會有健康風險。[34]

結論

「COVID-19路線圖」上關於COVID-19的訊息，主要為淡化COVID-19疫情的嚴重程度以及防疫措施的效用，包括宣稱COVID-19是流感、媒體誇大影響等，經查證為錯誤及誤導內容。

圖片中其他內容亦跟一些在網絡流傳而且被反駁的錯誤宣稱和陰謀論有關，例如指5G裝置會降低血氧水平[35]、疫苗引致不育及降低全球人口[36]、甚至政府會在人體植入晶片以監控健康等[37]，足見其內容不可靠，讀者不應相信，並注意陰謀論可引致嚴重後果。

資料來源

  1. Facebook專頁「香港人無得救」圖片
  2. Misinformation and the New World Order Conspiracy (SHR Monitor)
  3. Hoax circulates about United Nations' 'mission goals' (AFP Fact Check)
  4. Posts falsely claim Chicago mayor supports New World Order (AP News)
  5. Lewandowsky, S., & Cook, J. (2020). The Conspiracy Theory Handbook.Available at http://sks.to/conspiracy
  6. 為免宣傳陰謀論網站，以下為「互聯網檔案館」的備份連結︰https://web.archive.org/web/20201022073305/https://dissidentsignposts.or...
  7.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vs. the Flu (Johns Hopkins Medicine)
  8.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Flu and COVID-19​ (CDC)
  9. WHO launches new global influenza strategy (WHO)
  10. 全球新冠死亡人數超過100萬（紐約時報中文網）
  11. Burden Estimates for the 2015-2016 Influenza Season (CDC)
  12. Burden Estimates for the 2016-2017 Influenza Season (CDC)
  13. Estimated Influenza Illnesses, Medical visits, Hospitalizations, and Deaths in the United States — 2017–2018 influenza season (CDC)
  14. Estimated Influenza Illnesses, Medical visits, Hospitalizations, and Deaths in the United States — 2018–2019 influenza season (CDC)
  15. Estimated Influenza Illnesses, Medical visits, Hospitalizations, and Deaths in the United States — 2019–2020 Influenza Season (CDC)
  16. United States COVID-19 Corona Tracker
  17. Estimating mortality from COVID-19 (WHO)
  18. Gideon Meyerowitz-Katz and Lea Merone.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published research data on COVID-19 infection-fatality rates. Int J Infect Dis. 2020 Sep 29. doi: 10.1016/j.ijid.2020.09.1464
  19. COVID-19 Coronavirus Pandemic (Worldometer)
  20. COVID-19 Dashboard by the Center for Systems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CSSE) at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JHU)
  21. The Covid-19 Tracker (STAT News)
  22. Ghisolfi S, Almås I, Sandefur JC, et al. Predicted COVID-19 fatality rates based on age, sex, comorbidities and health system capacity. BMJ Global Health 2020;5:e003094.
  23. 新冠長期症狀：為什麼有的患者無法痊癒？（BBC中文）
  24. The lasting misery of coronavirus long-haulers (Nature)
  25. International Guidelines for Certification and Classification (Coding) of COVID-19 as Cause of Death (WHO)
  26. How many people has the coronavirus killed? (The Nature)
  27. Fact check: The Australian government did not warn doctors that coronavirus tests are unable to distinguish between COVID-19 and a common cold (Reuters)
  28. Information for Clinicians: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29. Fast coronavirus tests: what they can and can't do (The Nature)
  30. https://swprs.org/face-masks-evidence/
  31. Cloth face masks offer zero shield against virus, a study shows (The Asahi Shimbun)
  32. MacIntyre CR, Seale H, Dung TC, et al. A cluster randomised trial of cloth masks compared with medical masks in healthcare workers. BMJ Open 2015;5:e006577. doi: 10.1136/bmjopen-2014-006577
  33. COVID-19, shortages of masks and the use of cloth masks as a last resort
  34. Is It Dangerous to Wear a COVID-19 Protective Mask for Too Long? (Snopes.com)
  35. Conspiracy theorists claim that 5G increases vulnerability to COVID-19 with baseless theory that it affects hemoglobin (Science Feedback)
  36. 【Fact Check】網絡聯署指控比爾．蓋茨的「反人類罪行」，源於過往反疫苗流言（關鍵評論網）
  37. False claim: A microchip implant will come with coronavirus vaccines (Reuters)

本文出自事實查核實驗室（Factcheck Lab），轉載前請先參考其版權聲明。

撰寫︰鄭家榆（執行編輯）
複核︰林藹雲（編審成員）
校正︰劉軒（編審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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