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在臺北跑步,但我思我想的,還有香港。我雖然是一個人跑步,但家卻不只一個。」讀著劉亦修在《港式臺派》中關於跑步的文字,我突發奇想,將來這篇題為「時速八公里」的文篇成為中文課的必修文章,學生會怎樣從文字出發,分析和理解今天的香港,例如「家」是什麼?作者為什麼會强調自己以台北、香港為家?當年的香港,兩地皆為家普遍嗎?全球化下,適逢香港巨變,有多少人以異鄉為故鄉,有兩個家?
《港式臺派》是兩位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畢業生吳心橋與劉亦修的作品。二人相識與港大,心橋曾在台南一家共同工作室工作,亦常到台北,舊同學亦修則在台北研究台灣音樂、閩南語音,是台大音樂所博士生。兩位港大同學在台北見面,總覺得有許多兩地的事情可以分享,慢慢他,他們嘗試以日常生活用詞為題,從臺港兩地三種語言出發,把自己的體驗和心得寫下。
日常包括從「芭樂」、「番石榴、「菝仔」水果名字的語言身世,了解兩地的歷史文化。水果因大航海時代,被船員由出產地帶回歐洲,又由殖民者帶到亞洲,在不同地方,因語言文化關係,相同的水果,不同名字的又豈限於「芭樂」與「番石榴」呢?香港的「菠蘿」在台灣是「鳳梨」,閩南人因水果的顏色,稱為「黃梨」或「王梨」。
亦修抒寫在他在台北的家附近跑步:六張犁、大安森林公園、台北教育大學。他又回想在香港的家附近跑步:鰂魚涌、「大酒店」、海濱公園。
「北教大前的那一盞紅綠燈;我從來不理會,經過的其他人也不大理會,大家都習慣了。」
「走到大酒店(即香港殯儀館)附近,有一盞只有數步距離的紅綠燈,是通到大馬路上的電車。 站,大家都不怎理會」。
在台北已經八年,他有權選擇以哪個城市為家,他的決定是台北、香港,兩個家。跑步是連結兩地生活的文化活動之一。
文章連結的不僅是作者的兩地生活,兩個家,亦是兩地的讀者。書中每篇文章都包括作者在兩地的生活經驗:水果名稱外,還有「鳥」與「雀仔」,「分租套房」與「劏房」,「兜風」、「遊車河」與「搧東風」,等題目。從被忽略的日常生活入手,連結兩地讀者,讓彼此更了解對方。
正如心橋在作者序中指出,台港兩地雖然同為華人,都用繁體字,但兩地的文化溝通,涉及一個「轉譯」的過程。這是因為兩地對事物的理解、歷史經驗不同,民間流傳不同的故事亦有不同的本地話,華人社會是個多元世界。
筆者的工作,常要書寫兩文,同一個故事,以漢語及英語創作。雙語創作給我最深體會是即使同一城市內的同一件事,要溝通粵語與英語羣體,亦涉及文化的?譯。語言習慣與思考方式有異,單純的直接翻譯,未必能將事情說清楚。香港本身,當然亦是個多元社會。
《港式臺派》,以異地家鄉的生活文化為引子,帶出一個重新了解自己城市與體驗異地的新方法。更重要的是,如亦修所言:「在最壞的時代相互支持,以我們對土地的珍惜守護彼此」。
書名:港式臺派
作者:吳心橋、劉亦修
出版社:大家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