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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的社區職人

角落裏的社區職人

【角落裏的社區職人(一):凌晨裏在彌敦道賣涼果的婆婆】

生活節奏急速讓我們錯過很多跟別人接觸、互相聆聽的機會,在我們的工作或日常生活中常常會遇上不同街坊,他們在社區裏扮演着不同角色,默默在自己的崗位上付出。他們或許並不起眼,但我們很想透過文字記錄在社區不同角落碰見的職人,讓你們能仿如置身其中,感受人與人之間的溫度,繼續去愛這城市。

凌晨的彌敦道早已沒有來往的行人,車輛以日間不可能有的速度飛馳而過,偶爾駛過,一陣聲響打破黑夜的寧靜。晚歸的行人匆匆走過,整條行人路上靜止不動的只有一位婆婆,陪着她的是一架擺滿五顏六色乾果的涼果車。

在彌敦道附近擺檔的涼果婆婆只有到晚上十點半後才會出現,「好多熟客揾我買㗎。」婆婆的生意就是靠著二十蚊、三十蚊一份的涼果,一點點支撐起來的——芒果乾厚身、沒有澀味,是我最常買的一樣,而婆婆也總會在把它裝到牛皮紙袋之後,再給我添一把無花果絲,「呢個爽口嘅」,不禁誇起自己的貨品。

這個在彌敦道上的小生意,婆婆已經做了三十七年,每晚從十點半一直做到第二天清晨,化作小時計算一下,婆婆已經和彌敦道共享了將近七萬個小時的夜間時光。但這累積下來的時光背後又有些辛酸,「三點鐘之後就唔駛走鬼嘛。」深夜擺檔,小販們像是被白天一系列規章制度擠到夜晚,在這個空檔覓得一線生機。

除了深夜的小販,還有更多人在我們入眠的時候工作,他們可能是通宵司機、外展社工、報紙檔檔主、餅舖茶樓的師傅等等。以日間為主軸的我們跟他們擁有截然不同的生活規律,但在維持城市24小時運轉的背後,他們始終是那麼不可或缺。

你又試過在凌晨時觀察社區嗎?你對那一類職人的故事感興趣呢?

【角落裏的社區職人(二):長發街排檔檔主】

長沙灣的長發街是香港其中一條排檔林立的特色街道,也是當區街坊的購物熱點。排檔的店主們早已成為街道景觀的一部分,讓我們分享兩位店主的故事,帶你了解這班社區職人的世界。

位於長發街、專賣內衣褲的排檔由「卿姐」主理。卿姐住在屯門,但她每天早上七時便會在長發街開舖。卿姐昔日在荃灣開店,後來朋友不做排檔了,她便頂手接替,在長發街繼續營運,如今已在這裏開店約十年了。

問及在長發街與荃灣擺檔的分別,她指長發街的商品多數比較便宜,而且顧客以街坊為主,在荃灣則比較多新客。這樣的差別一定程度影響了店主與顧客的關係,所以卿姐指舊址經常有店主與顧客爭執的事情發生。

在長發街擺檔雖然日曬雨淋,但社區中卻頗有人情味。因為這裏的店主多數是一個人擺檔,所以當他們想去買飯或上洗手間時,都會叫附近的店主幫助看舖。這份情,成就了長發街的獨特性。

另一位店主叫龍哥。每天早上七時,龍哥就會由天水圍來到長沙灣開舖。幾廿年前,他就已經在尖沙咀開店。當年他甚麼都賣,顧客群不少是外國人,但每個月十幾萬的租金太難負擔,於是他便轉到長發街繼續經營,如今已有十幾廿年。

來到長發街後,龍哥專注賣鐘錶,也算是見證了人們生活習慣的改變。以前的家庭通常也會有掛鐘,鐘舊了亦會選擇修理,而非直接更換。然而到今天,會來買掛鐘或修理鐘錶的人已經少之又少,因為人們想看時間只需看手機,龍哥所售的簡約鐘錶對不少人而言都不再是必需品。

加上一些鐘錶的價錢可以相當便宜,所以它壞了的時候人們都傾向丟掉而非修理。我們和龍哥交流的過程中也沒有遇上其他顧客,龍哥對此是隨遇而安,做好自己本份就好。他認為這種職業的沒落是難以避免的,而他也不會像以往般因應時代改變而調整業務了。

無可否認的是,這班排檔店主日漸年長,而當中不少人似乎都後繼無人。要成為職人必須經過長時間鍛煉,當大家不再願意在傳統手工藝或職業上不斷學習時,這些社區職人也許會漸漸消失。在這之前,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聆聽和記錄這些社區寶藏的故事,讓這班社區職人得到應有的尊重和重視。

大家需要買日用品時,記得先幫襯小店和排檔啊!

【角落裏的社區職人(三):默默為社區付出的拾荒者】

你知道現時廢紙的回收價是幾錢一斤嗎?社區有一群人,他們大多年紀不輕,一直充當着環保先鋒的角色,每天汗流浹背、來回多轉地在別人扔出的「廢物堆」裏尋寶。這些寶藏就是廢紙紙皮、銅鐵鋁罐和發泡膠箱等可回收再造的資源。變賣的一百幾十元可以是他們一整天的收入,就算是十元八塊也可以幫補家計買多斤菜。

縱使他們的角色並不起眼,但就在3年前內地推出俗稱「24味」的限令,宣佈停收品質參差的洋垃圾時,廢紙頓時變得無價無市。依賴內地作廢紙出口地的回收商更停收廢紙,一環扣一環,社區裏的拾荒者也停了工,我城經歷廢紙圍城好幾天。不知你對這場面還有沒有印象,但它揭露了拾荒者在城市回收鏈中重要卻又脆弱、不受保障的實況。

我曾在上環遇見一位拾荒者,閒談間知道他因丟失了手推車而憂心忡忡,於是決定做個阻住他工作的死妹釘,跟他在德輔道中一起推着沉甸甸、紙皮疊得快要蓋過他視線的手推車。在馬路上無數巴士跟我們擦身而過,這個驚險的場面對每天也在經歷的他應該不足為奇吧。但我仍刻意站在靠車的一邊,渴想可以在這短短的旅途中為他護航,也渴想每輛經過我們的車輛會駛慢一點。

「我在年輕時也曾經在大公司工作,老闆還支助我去讀書」、「我從沒有領取綜緩,每天只靠拾荒維生」他沒有細說人生旅途的轉折,但我腦海浮現了他積極實幹的年青模樣,是現在他仍流露的特質。

走着走着我們終於到了北園酒家旁的回收舖,這一大堆紙皮換來只有$8元...... 我這個死妹釘受到了衝擊,心中感嘆:雙位數也沒有嗎?他每天要走多少轉才能開餐?為何付出的勞力與收獲可以這麼不成正比?

我沒有為拾荒者生活帶來即時改變的能力,但每次到上環我總會特意去碰碰他,希望他沒有忘記社區裏仍有人關心他,縱使他不怎記得起我這個死妹釘

要讓拾荒者的身分獲得肯定,需要整個城市的回收系統、政府部門的政策和大眾一起配合,這才能真正使這群長者老有所為、活得有尊嚴和欣賞自己。從下而上地影響政策肯定是一條漫長又艱難的路,但願更多人看見他們的價值,看見的人又繼續與他們同行,讓他們拾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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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就是構成社區的重要一員,跟這三位默默在自己的崗位上付出的職人交流,感受人與人之間的溫度,彷彿在提醒我們時代再荒誕、生活再忙碌也好,這裏還值得我們付出和守護的人。下次遇見不同角落的職人時,不妨跟他們說聲謝謝或問安,也許他們會因你的一句話快樂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