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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社會需要團結,但民主派毋須強行一致

香港社會需要團結,但民主派毋須強行一致

坦白而言,今時今日民主派是有兩套(或以上)的政治認知,產生不同的政治判斷。長期作戰和加速主義的分歧一直存在,這種差異是正常的,卻在『團結』的名號下被無視,變成空洞的道德指責。

如果不承認差異的話;只會導致在『團結』的名號下互相要求,彼此都心不甘情不願。市民本希望『團結』可以平息爭拗,卻不知道『團結』才是內戰的源頭。

對『主留派』來說,承襲民主派過往多年來寄望長期作戰的設定,他們寄望能支撐到某個時間點,中國局勢改變,香港也能夠得到改變的機會。因此,忍耐和延續生存,是基本原則。

對『抗爭派』來說,加速主義是核心思維。經過近年的大規模DQ,抗爭派沒有空間拖延生存。是故,不用等待甚麼長遠的時間點,反而讓香港的政治局面被破壞得更加壞,讓政治壓力持續升級才是戰略。

兩者需要考慮的民意並不一樣,前者的民意不只有最核心的黃營,還有一些淺黃以至中立的民意;後者的民意則是最瞓身支持抗爭的一群,特別是最有動力參與初選的深黃群眾。

最明顯的例子是,梁繼昌重視業界民調多於公眾民調。界別內的民意本身也偏保守、也需要維持界別內的簡單多數。專業界別大概佔了民主派四分一的組成。

民主派之所以反覆立場、不能定奪,原因在於公眾民調之中,多數民主派支持者也傾向杯葛延任。這和他們原本的假設有很大出入,唯有歸咎是網絡動員,以致結果不如預期。

民主派長期誤解,自己可以代表和理非多數民意,卻不理解自己早早已經失去在野陣營的主流地位了。即使是和理非從來是多數,但很多和理非的抗爭態度是有『你幫我打埋一份』的意味在其中的,自然也支持加速主義進行。

也因此,兩套邏輯一開始就已經全面抵觸,呈現的語言也非常不一樣。主留民意希望把『二十樣惡政拖至只有十樣』,局面變得不要那麼壞;於民主派的觀念,留守議會的論點,在於『拖』。

但抗爭民意則認為,局面本來就會變得壞,配合北京的延任,只會又無效果又失去原則。而稍為接受留任的抗爭民意,更不是針對議會,而是針對民主派,直指抗爭不力。抗爭民意寄望留守議會作用,在於『引爆』。

在『引爆』和『拖』之間,對抗爭力度的判斷,根本從來就沒有一致過。

不是因為差異才引發爭執,而是因為團結才引發爭執。

在野陣營需要正視問題。當『團結』之下,只有一套綑綁後的政治決策,誰人都不想自己的政治判斷要妥協退讓。是故部分抗爭派主張『民間政治平台』,就是害怕主留派會賣抗爭派豬仔;而主留派則認為動輒被夾,不同意自己要被抗爭派強加控制。

我們可以看出來,當兩派都希望往僅餘的那扇叫『團結』的門擠迫下去,下場只會內戰頻仍。兩套不能調和的邏輯,是不能夠透過甚麼『平台』就可以調和的;即使有所謂平台,短中期內,雙方的政治議程如果要出線,也唯有不斷依賴民意對決。

到最後,這個平台勢必走向決裂,又或者放棄這個平台。主留派仍然認為自己是主流,固之然不希望被抗爭派強夾;抗爭派也幾乎肯定沒有意思要承擔共同妥協下的政治責任。

是故,折牆鬆綁、各走各路,是眼下應該走下去的路向。當香港毋須只有一種政治綑綁議程的時候,兩者都能全心全意貫徹自己的政治主張;

兩者的針鋒相對是不能避免的,但至少去除爭奪大台的因素,把衝突由敵對放緩至中立、食花生的狀態,來保持面對北京打壓的靈活。

更重要的是,兩者透過競爭和表現,爭取民意支持。這才是真正把議程的選擇權,交由市民定奪。長遠下去,社會整體民意應該會作出決定性取捨,為雙方近年的此消彼長作出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