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武漢肺炎爆發第三波疫情,確診數字飆升至逾4,500宗,當中有曾居住在中介公司宿舍的外傭先後確診,並揭發宿舍環境擠逼惡劣。有曾入住過北角安寧大廈「陽光女傭中心」宿舍的印傭表示,只有500呎的宿舍平日為辦公室,入夜後才變身宿舍,20人要一同睡在地上,僅有的兩個廁所及沖身室更要與毗鄰宿舍共用。另外亦有外傭批評中介公司拒絕她們外出及探訪,甚至要求她們在露台睡覺及到公廁洗澡。
500呎宿舍住20人 個個瞓地下
首宗外傭宿舍確診個案在8月4日發現,該患者先後到過北角「陽光女傭中心」、灣仔「健樂護理」及銅鑼灣「傭譽僱傭中心」居住,潛伏期時接觸超過逾40人,之後更被揭發多個外傭宿舍環境擠逼、衛生環境欠佳。從印尼來港工作的 Ida(化名)及 Lila 曾經入住中介宿舍一段時間,對於近日宿舍爆發疫情,她們都十分擔心,「感覺也是很害怕,因為有很多朋友呀、姐姐呀,如果她們弄簽證也是住在那邊。」
兩年前從印度來港工作的 Ida(化名)表示,當年工作8個月後遭解僱,在待業期間曾暫住北角安寧大廈「陽光女傭中心」宿舍兩星期。她坦言在宿舍居住感到「不舒服」和「好悶」,表示宿舍只有500呎,但入住的印傭卻有20人。她又指,宿舍只提供摺疊式的床墊,20人必須睡在地上,房間也只有一部冷氣機及一個抽氣扇,十分侷促。
辦公室入夜變宿舍 需與毗鄰單位共用設施
Ida 之後更執起紙筆畫起當時宿舍的空間分佈,向記者逐一講解宿舍生活的日常。她指,所謂「外傭宿舍」其實就是中介公司的辦公室,平日會有一名印尼中介員工在工作,晚上就會變成 Ida 及舍友的睡房。辦公室的盡頭則是一個露天空間,有廚房、兩個廁所及兩個沖身室。她指該露天空間為外傭間談天吃飯的地方,但這個空間需與毗鄰的中介宿舍共用。Ida 指旁邊的宿舍居住了30人,大部份是從菲律賓來港的外傭,空間分佈與Ida宿舍相差無幾,但因沒有廚廁及吃飯的地方,所以需要借用Ida的宿舍設施。
在膳食方面,Ida 指中介公司會協助她們購買所需食材,但她們必須輪流負責煮飯。她們會50人一起吃飯,但由於露天空間並沒有任何桌椅,她們只能夠坐在地上用膳。
30人同住工廈宿舍 被逼瞓露台、去公廁沖涼
另一印傭 Lila 則在2017年尾時到香港工作,當時她的僱主還未到中介公司接她,因此要在暫住在大埔工業大廈內的中介宿舍四天,同時處理身份證及工作簽證等文件。她居住的宿舍面積比 Ida 的稍大,但卻有30人同住。Lila 形容,她們睡覺的地方是客廳,後方則是一個狹小的露天空間,有一個廚房及一個放行李的位置,「如果要煮飯的時候,上面都是沒有東西(屋頂)。洗衣服呀、曬衣服呀、放行李箱都是在外面。」
Lila 續指若房間沒有位置,就會被人安排到放行李的地方睡覺,「因為我剛剛來的時候天氣冷嘛,所以他們會給我多一點被子,然後就在外面睡覺。」她更表示,宿舍裡只有一個廁所及廚房,除了印尼的中介職員外,她們都不准在宿舍的廁所裡洗澡,要到公廁及公共浴室洗澡,「他們會叫我們去外面洗澡,像公園那些地方,就是有地方可以洗澡。」
禁外出及探訪 中介公司「查家宅」
除了居住環境惡劣外,中介公司職員亦禁止外傭外出。Lila表示,來港時並沒有帶足夠金錢及衣物,到埗後要找居住在香港的親戚接濟,但當她想外出時,中介公司的人員卻多番阻撓,最後只給她一個小時外出。她指在她居住期間,中介公司基本上不會讓人外出,「他們大部份就是不讓你出去,如果你要出去的話,他們都會問你為甚麼要出去?你要做甚麼?你要去哪裡?你跟誰(出去)?譬如說你要跟朋友出去,(中介公司會問)那個朋友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不是家人還是甚麼東西?」她又指,中介公司不允許她們外出之餘,其他人也不能夠到宿舍探訪,「我不知道他們阻止我外出的理由」。
移工組織倡籌5萬元支援外傭食宿
中介公司服務態度惡劣,宿舍居住環境亦不堪入目,外傭為何不離開中介公司或自己找地方住。外勞事工中心幹事唐曉昕表示,在法例上剛來港的印傭並不允許離開中介公司,「印尼政府有要求第一次去香港做嘢嘅工人係必須跟中介公司,而如果佢哋冇完成兩年合約嘅話,法例上佢哋係唔可以轉中介公司或者 direct hire 嘅。」
唐曉昕亦指,中介公司通常會收起外傭的護照,當外傭合約被取消時,他們就會立刻詢問外傭想留下來等工作還是回國,「佢哋(中介公司)通常唔會俾時間佢哋諗,好急住就要送走佢哋,所以有時我哋都會幫佢哋留返喺香港。」Lila 更坦言,如果想離開所屬的中介公司,就必須要「勇敢說出來」。
為改善外傭的居住環境及減低她們的感染風險,唐曉昕所屬的外勞事工中心正在眾籌5萬元,協助30名待業外傭在疫情期間提供一個月的住宿及膳食,好讓她們不必再睡地板或在公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