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猶他州拱門國家公園內的一處露營地。在如此偏遠的地區發現塑膠微粒令科學家很驚訝。圖片來源：Beth Coller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作者：約翰·施瓦茲（John Schwartz）
翻譯：全球化監察
來源：紐約時報
日期：2020年6月11日
提到塑膠污染，大家往往首先想到海洋中漂浮的塑膠垃圾。但一項新研究顯示，其實我們呼吸的空氣中也有塑膠微粒，而且還會隨風四散。僅在美國西部，每年就有超過1000噸塑膠微粒散落在國家公園和荒野地帶，相當於1.23億到3億個塑膠瓶。
「地球沒有一個犄角旮旯沒有塑膠微粒，」這項新研究的主要作者——猶他州立大學科學家珍妮絲·布拉尼（Janice Brahney）說。「想想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雖然塑膠在垃圾堆填區、海洋和湖泊中製造的問題眾所周知，但對空氣中塑膠微粒的研究卻是最近才開始。此前只是有論文指出歐洲、中國和北極等地空氣中有發現塑膠微粒。
週四發表在《科學》雜誌上的新論文，報告了在美國偏遠地區發現塑膠微粒的情況——研究人員從11個國家公園和荒野地帶收集了空氣沉降物樣本。
收集到的339個樣本中，98%都發現了微小的塑膠碎片；檢測到的全部塵埃顆粒中，塑膠占4%。
布拉尼博士指出，在「無人區」發現如此多的塑膠是「非常令人驚訝的結果」。她和同事們甚至覺得是計算錯誤，於是一次又一次驗算。但結果並沒有錯。
樣本既有乾燥條件下收集的，也有雨雪期間收集的，這有助於布拉尼博士和其他參與研究的學者確定顆粒的可能來源——較大的顆粒隨雨雪而下，較小的則在乾燥條件下出現。
研究人員得出的結論是，潮濕天氣下沉積的顆粒很可能來自相對較近的地方——風暴將塑膠微粒從城市中心掃入空中，然後它們隨著雨雪再次落下。較小、較輕的顆粒則相反——大氣層中的高空氣流會把它們帶到極遠的地方，成為全球塵埃輸送迴圈的一部分。研究人員檢測的乾燥沉降物中，塑膠含量要比潮濕沉降物多75%以上。
研究人員收集到的微纖維與製作服裝、地毯、工業塗料以及帳篷和防水服等戶外裝備所使用的紡織品種類一致。這意味著來公園的戶外愛好者可能「貢獻」了一部分觀察到的微粒，特別是在熱門國家公園之中。不過研究人員得出結論，這些來源在樣本中並不佔大部分。
多倫多大學生態學助理教授切爾西·羅克曼（Chelsea M. Rochman）是該研究的一篇評論文章的共同作者，她在一次採訪中說，該論文並非第一篇指出大氣沉降物中有塑膠微粒的論文，也不是第一篇指出空氣中塑膠微粒可以飄到偏遠地區的論文。 但她補充說，這篇論文似乎是第一次問到了「其中的基本科學問題：為什麼以及如何發生。」
這篇評論說，「雨中塑膠」的概念是一個「可以激發想像力」的發現。
布拉尼博士補充說，這種現象可能會導致環境中微生物群落的破壞，進而造成更廣泛的生態破壞。她說，人類也可能面臨風險，空氣中存在如此多的細小顆粒意味著 「我們也在呼吸它們」。她說，雖然檢測到的顆粒與積聚在肺組織中的顆粒大小一致，但吸入塑膠微粒對健康的影響還不是很清楚。
顆粒污染包括粉塵、煙塵和其他空氣傳播的有害物質，與心臟病發作、中風和呼吸道疾病有關；世界衛生組織估計，2016年小顆粒物污染在全球造成了420萬人過早死亡。
此前有關工作場所接觸高濃度可吸入塑膠顆粒的研究表明，它們與肺部疾病和組織損傷有關。儘管室外環境中塑膠微粒的濃度較低，但也會增加人體吸入顆粒物的總量。
倫敦國王學院環境毒理學講師斯蒂芬妮·賴特（Stephanie Wright）曾研究過吸入塑膠微粒對健康的影響。她說，在大氣中，「與其他突出的顆粒（如日常煙塵中發現的黑碳）相比，塑膠微粒的濃度仍然是微量的。」但她又補充說，「在深入瞭解之前，很難推斷出健康影響。」
上圖：猶他州立大學的學者在用顯微鏡觀察塑膠微粒樣品。他們用硬幣把濾紙固定在適當位置。圖片來源：Brian Kartchner/Utah State University
在葡萄牙阿威羅大學研究全球生物和生態變化的博士生瓊安娜·普拉塔（Joana C. Prata）也曾研究過空氣中塑膠微粒對健康的危害。她說，新的討論已經認識到空氣中塑膠微粒可能加劇空氣污染對健康的負面影響，另外「不能排除長期暴露在含有低濃度塑膠微粒的空氣中也會對健康有不利影響」。
羅克曼博士說，新的研究，以及我們對環繞身邊塑膠數量的認識不斷提高，把我們引向一個問題：「你該怎麼應對？」。
新論文提供了某種程度的回答，但不是一個簡單的答案。作者寫道：「（空氣中塑膠微粒）給生態系統帶來的後果還不太清楚，但不久的將來肯定會出現後果。如果要減輕環境中塑膠微粒帶來的潛在危險，需要全球社會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