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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踏入圍牆前一刻「岳義士」:希望事件係踏腳石,非絆腳石

【特寫】踏入圍牆前一刻「岳義士」:希望事件係踏腳石,非絆腳石

(獨媒特約報導)小女孩在等候囚車期間,畫上自己牽著一個少年的圖畫,少年的頭上寫有一個「岳」字,旁邊畫有兩個籠牢,小女孩指著籠牢細聲道:「『岳巴』入左去坐監,我會掛住佢,等佢出嚟!」

去年9月的北角警民衝突中,身穿「岳」字T-恤、被網民稱為「岳義士」的19歲男學生陳以晉,為協助其他示威者逃走而被捕,今日被判囚10個月。即使當時他已逃過警方追捕,但仍選擇回頭救人,自己卻被控襲警、管有攻擊性武器及抗拒警務人員罪。新聞片段中的他無懼受傷被捕而救人,站在庭上的他面臨判刑選擇堅強面對,並「希望呢件事係我嘅踏腳石,唔係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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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強面對判刑 父母女友不捨:「屋企少左個人靜左」

遙望犯人欄內的陳以晉,頭髮被剪成平頭,跟往日會「Gel頭」上庭的他有很大分別。然而即將迎接判刑的他,跟往日每次聆訊一樣,精神抖擻,未有垂頭喪氣。

判刑前,一直陪伴他上庭的父母及女友顯得憂心忡忡,女友看到陳以晉步入犯人欄的一刻,兩人對視微笑,父母則神情凝重。判刑後,陳以晉被懲教人員帶走時,向旁聽席的親友雙手合十並點頭。得悉陳以晉被判囚10個月,女友眉頭緊皺,但仍「睇到佢都好豁達面對。」陳以晉的母親難掩不捨,感慨「屋企少左個人靜左,無咁多樂趣,平時會同個仔傾計。」但希望兒子能夠適應在獄中的生活,盡快出獄繼續踏單車的興趣。

庭上播放片段猶如再親身經歷 母親不禁落淚

案件於6月開審。第一天,早在開庭前一小時,已有三十多人在庭外排隊取籌旁聽,親身支持陳以晉,除了親友,亦不乏與他素未謀面的市民。雖然庭內位置有限,但他們依然堅持在庭外席地而坐等候,每次陳以晉出來時,他們都會蜂擁上前了解情況。

穿著西裝、弄好髮型的陳以晉,在父母及女友的陪伴下步入法庭,庭內雖然一片寂靜,但各人都從眼神中訴說出自己的心情。陳以晉筆直地坐在父母中間,聽審時眼神流露出一份堅定。三日的審訊期間,庭上播放事發片段近二十多次,對陳以晉而言,這些片段令回憶不斷在他的腦海中重溫,「自己已經肉眼親身經歷咗一次,第三方播嘅時候會觸動自己。」但他未有迴避,仍勇敢面對。他現在回望,「當時的一剎那自己的腦海中只想著救人」。眼見當日的警員在庭上作供,陳以晉有時會眉頭一皺,聽著覺得警員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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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庭上看到片段中兒子被警員制服時頭破血流的一幕,忍不住激動落淚。審訊期間母親不時在兒子耳邊細語,有疑惑時又會問他,陳以晉都耐心地一一回答。母親有時候會輕掃兒子的頭髮,也緊張地為兒子穿上外套。一臉嚴肅的父親,審訊過程中一聲不吭,眼神不敢移開半秒,專注地聆聽著。

一年過去:「運動有高低潮,就好似彈弓咁彈返轉頭」

進行審訊的月份,剛好是反送中運動的一周年。一年過去,有人認為運動逐漸變淡,陳以晉卻抱有樂觀看法,「運動一定有高潮低潮,但就好似彈弓咁彈返轉頭,宜家就好似後雨傘革命咁,係反送中嘅後段。」雖然未知將獲判處的刑期,但在幻變無常的時代,他亦會擔心牆外的世界有所不同,但仍希望其他人繼續堅持所想去抗爭。他感激香港人的關心,以及一直以來給予的支持。

對未來樂觀: 「希望呢件事係我嘅踏腳石,唔係絆腳石」

家人一直都無條件地支持陳以晉,與家人關係良好的他心存感激,「好愛佢地,但覺得自己未盡孝義,後生細仔就孭住案底。」樂觀的他,卻未有自怨自艾,「希望呢件事唔會成為我嘅絆腳石,而係成為我嘅踏腳石。」年輕人對於未來都有自己的憧憬,對攝影有興趣的他而言,則希望將來可以做攝影相關的工作,現時亦計劃推出與運動相關的衣服及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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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庭前一天母親煮豐富晚餐 父親緊張忐忑

裁決前一晚,母親特意為兒子準備了一頓豐富的晚餐,「平日都係普通咁煮,琴日特別比多啲心機煮。」母親在説話時不時輕撫兒子的背,又心痛他身體差了很多。她昨晚與兒子討論「有咩要幫佢執」、亦憂慮日後他重投社會的情況,「宜家上庭學業又停頓左,要諗下點樣籌劃返佢嘅將來。」從得悉兒子被捕送院的一刻,母親已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直到案件裁決,「一家人會精神上支持佢,希望佢可以捱過呢一關。」

一直沒有與兒子太多互動的父親,在裁決前心情忐忑,於庭外終卸下堅強的面具,難掩憂心情緒。事發時他在家中從直播隱約見到兒子,但又不肯定片中人是否就是他,「我有叫佢唔好出去,但佢都大個仔,控制唔到。」長大了的兒子擇善固執,父親仍會默默支持,又對眾多年輕人被捕被控感到心痛。

女友一直陪伴身邊 一牆之隔對感情有信心

陳以晉心知自己劫數難逃,裁決前的最後一個午飯時間,他跟女友踏出冰冷的法庭,到海邊共渡僅餘的時光,同時享受日後圍牆內沒有的陽光。他緊緊牽著女友的手,一直十指緊扣,不時對望,兩人透過眼神已能道盡一切。陽光之下,兩人的影子緊緊貼在一起,共同走著。

每一次他離開法庭時,女友都伴隨他出入,有時更會替他揹起背包。日後兩人要面對一牆之隔,女友早有心理準備,至於會否擔心兩人的感情受影響,他們對望一笑,陳以晉未曾擔心,「以往都試過long D,唔擔心。」然後兩人牽著手走過馬路,共同步入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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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犯人欄堅強向母親點頭

當日在裁判官宣布罪成的一刻,陳以晉步入犯人欄,隨著鐵閘「嘭」的一聲關上,母親及女友不禁落淚,母親向兒子揮揮手,堅強的他望向母親點頭回應,像是告訴母親不用擔心,希望能夠填補未能在旁安慰她的遺憾。家人在庭外不得不收起傷心,忙著處理手續,並跟等候已久的朋友交代。

案件審了整整三天,由起初母親看到庭上播放的事發片段還會哭,到今天已冷靜地面對;由父親本來一張正經嚴肅的面孔,到裁決前終於也遮掩不住的擔憂;由女友一直樂觀笑面迎人,到裁決一刻傷心得落淚;旁聽席上的朋友也傳來嘆氣聲;然而陳以晉在裁判官的一錘定音下,眼神卻一直堅定。

親友送別囚車的一刻,他們奮力的追了一段路,囚車在紅綠燈前停下,他們沒有再追上,大概是知道之後的路始終要他自己走,他們所能做的,是如他所言繼續堅持抗爭,在終點等著他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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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語香港人「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是陳以晉寄語其他將面對上庭、判刑的「手足」,他希望香港人「留低條命係度,繼續同呢個政權搏鬥!」亦不禁流露出自己對將來抱有的希望。

記者︰趙苡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