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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外表嚴肅的區議會主席,細路眼中的村長——蔡澤鴻

【專訪】外表嚴肅的區議會主席,細路眼中的村長——蔡澤鴻

(獨媒特約報導)區議會換屆前,觀塘區的37個議席中,建制派佔28席,被視為「深紅」地區。蔡澤鴻是少數的泛民議員之一,他自1994年在安利選區勝出後一直連任,是當區年資最高的民主派區議員。

今屆泛民主派大勝後,蔡當上區議會主席。在會上,負責主持的蔡澤鴻一向嚴肅,又帶點威嚴,讓人難以接近;但走出會議室、回到他工作了26年的順利邨,蔡澤鴻即搖身變為親民的「村長」。邨內的小孩大概沒見過開會時的蔡澤鴻,也不怕直呼其名:「哈囉!蔡澤鴻!搞緊咩呀!」,然後煞有介事的向記者介紹:「佢係我地村長嚟架!」

蔡澤鴻輕拍他們的頭,「又周圍走呀你地!」他著孩子們快點回家後,才笑著向記者解釋:「可能因為做咗好多年,佢地阿媽就教佢咁叫我掛。」

蔡澤鴻

司徒華安排下「空降」順利邨 一做做足26年

今年52歲的蔡澤鴻扎根順利邨26年、周而復始服務街坊,但原來他一直住在大埔大美督,「以我手車,半個鐘就返到啦!」由大埔「空降」順利邨,全因已故支聯會主席司徒華「揾笨」——1993年,時任港督彭定康落實區議會全面直選,在回歸前最後一屆區選,泛民大舉出選,當時隸屬職工盟的蔡澤鴻原被分配出選黃大仙選區,後來卻被司徒華安排改選利安(現更名為安利)選區,結果竟當選了。「後尾先知司徒華揾我笨,個個區都有擺人,係呢個區冇,呢個區怕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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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時蔡澤鴻貪玩,中學畢業後沒有繼續升學,和同學跑去當地盤工及電器技工。儲夠錢後,他便揹上背包去流浪:「去西藏、新疆、巴基斯坦、印度呀,冇你哋(記者)咁乖呀!」他20歲那年碰上「六四」發生,於是生起參與社運的念頭,「膽粗粗」到職工盟應徵:「當時工會做咩?我哋唔知,每日淨係話要『打倒李鵬,打倒李鵬!』」5年後,他便在司徒華安排下當選了,成為當時全港最年輕的區議員。

順利一帶原是「華叔根據地」,蔡澤鴻憶述自己當初「空降」此區,最初數月還「戇居居,唔知咩事」,卻以50票之差勝過對手。他猜是因為當時的社會氛圍,加上「華叔支持」,令選民認為自己「信得過」,「咁咪做區議員一路做到而加,做死一世區議員啦,哈哈哈!」

花心血協調開會 當「領頭羊」領導新血制度下抗爭

「主席係『領頭羊』,要擺多啲心血落議會同同事到。」

不少素人成功進入今屆區議會,在議會內工作多年的蔡澤鴻坦言,須多花時間與新同事磨合相處,且要「無分政黨,互相支持提點」,才可以更有效推動區政。惟近日有新任區議員相繼鬧出風波,如拒絕服務支持《基本法》23條的市民、報警驅趕外傭等。蔡澤鴻同意他們未有「民主派議員要點做」的概念,但亦稱不贊成對新人太苛刻,「唔識就係唔識」。

蔡澤鴻著意作「新」與「舊」之間的平衡,「例如制度點樣去突破呢?又有啲咩要守呢?好似區議會有撥款準則,呢個係咁多年以嚟定落嚟,唔到你唔跟,係政治平衡定返嚟。」因此,蔡澤鴻會私下約見每位新上任的觀塘區議員,向他們指點迷津,又與他們一同討論如何處理某項議案,甚至會在區議會前一天與所有民主派召開準備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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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比泛民議員之間的協調,政府的不合作態度才是更大難題。自本屆區議會開始運作後,多區民政職員疑因不滿民主派議員提出的議案,在會議途中離開;而備受爭議的5千萬音樂噴泉工程雖已在觀塘區議會上被叫停,惟民政署仍以「尊重程序」為由拒停工,引來民主派不滿。蔡澤鴻直批署方「小學雞」,指議會是「講道理嘅地方」,故民政專員應幫忙化解社會矛盾,而非製造矛盾。

對於警方多次拒絕在區議會上回應警暴問題,蔡認為區議員可以「有第二啲玩法」:「我就唔同你講警暴,我同你講違泊問題,我同你講返你(警方)要做嘅野,咁你做唔做呀?」,「40人一齊舉手逐個逐個講,擺明玩班差佬。」作為區議會主席,他認為自己不能把事情「越搞越worse」,而須作「領頭羊」,令區議會發揮其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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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離任全因老街坊:要睇住班老野,佢地走我就走

過往不少人當上區議員後,會進一步嘗試投身立法會,蔡澤鴻卻坦言未有此意:「我性格唔啱呀!」回顧過去工作,他自言最初10年「唔知做過啲咩」,後來才懂得認真反思該如何規劃社區。蔡澤鴻認為,「做區議員已經好無力」,亦「唔覺得立法會議員好有力」,因為兩者皆無實權;但在兩者之間,他說:「我鐘意而加咁樣多啲。」

蔡澤鴻說,他放不下區內的居民。安利是全觀塘最多長者的選區,蔡覺得照顧他們是自己的使命:「我同自己講,要睇住班老野,佢地走我就走。」他曾在今屆選舉前有過退休的念頭,但擔心若未能成功接位,居民便會無人照顧,自己亦不捨得離開:「過左咁多年,一草一木都有自己腳毛。」

蔡澤鴻

花上半生服務社區 有遺憾但從未後悔

「人最緊要知足啫,做好咗本份,就無野你好後悔,但做到咁上下就要等啦。」

花上一半人生服務社區,蔡澤鴻表示從未後悔,但或多或少帶有遺憾。他自覺未盡父親責任,過去只寄情工作,未能陪兒子渡過最艱難的時刻;他又說,自己至今的夢想是到處流浪。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蔡澤鴻說自己可能早已去了流浪,或者當上了農夫。但如今已經五十有二的他,笑言只能在退休後把握時間,重啟年少輕狂的「流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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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鄒樂瑤、趙苡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