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取自城市當代舞蹈團網頁
此刻全球的表演藝術行業因疫情而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限聚令」迫使表演場地封閉,因要保持「社交距離」,阻隔了表演者與觀眾的現場接觸。全球取消的演出不計其數,每年8月舉行超過50年歷史的愛丁堡藝穗節今年亦告取消。
當中不止從業員生計受影響,在場地及交通解封無期下,表演藝術怎樣延續下去。為此,城市當代舞蹈團於3月底舉行5天的「舞蹈業界抗疫對策網上研討會」,透過網路邀請業界了解當前面對停演停課如何繼續發揮功能。
座談會以「影像呈現舞蹈的可能性」為開首,找來研究舞蹈影像的黎宇文導演,把他過去從舞台現代舞作品伍宇烈的《蘇絲黃的美麗新世界》選段改編成舞蹈短片《一杯茶》,談及他將原來在舞台上高雅餐廳場景,因着有限的資金預算而轉變成平民化的街邊茶餐廳,以電影語言將舞蹈的現場能量透過鏡頭調度呈現真實。
這種二度創作,不免將編舞面對鏡框式舞台,把舞者的身體、動作及燈光音效視為整體概念,被導演利用鏡頭的視點剪裁得支離破碎,繼而剝奪了現場觀眾觀看的主導權。這是否取代了創作者與現場觀眾的有效溝通?而舞蹈要透過電影語言轉化成預製的影像,所失去的現場感如何補充?這需要深入探索。
第二場座談討論香港舞蹈生態,CCDC舞蹈中心總監黃建宏、節目經理馮澤恩及獨立舞者李健偉勾勒出文化資源提供者,包括民政局、康文署、藝發局及民間藝術機構的角色和取態,歸納出香港藝術資助往往以「服務市民」和「作品生產」的可量化指標來衡量成效,忽視藝術創作過程所產生的創意對整體藝術生態的正面影響,繼而導致現今因官方場地封閉而令排練停擺,作品未能生產所引致業界生計問題。
文化資助者如何理解創作者的創作形式,從而在疫情下容許成果轉變成以非實體場域(如影像、網路等)發表,或以「作品發展中」的形式展現成果?這可能是當前解決未能以實體演出的方案,但又涉及當中原有的持份者,包括創作者、製作人、舞台美術及技術員的運作模式之轉變。
第三節談舞蹈教育的多樣性及在主流教學中的位置。由舞團負責教育的副藝術總監梁曉端,聯同不加鎖舞踊館藝術總監王榮祿及研究員馮顯峰,以兩個藝團使用即時通訊軟件舉行實體舞蹈教學和學校巡迴的體驗,配合學校在疫情的網路授課經驗,探討如何維持藝術教育在學校的角色。
在學習舞蹈來說,學生未能透過導師的現場指導,學習會較難,因為網絡是平面媒介,局限了互動性及因而產生的感觀刺激,引致未能有效地感受及經驗。加上利用視像通訊軟件的互動溝通,因為鏡頭的局限,無法實行單對單溝通以外的表演訓練,故此,現時的視像舞蹈教學都是以網路舞蹈班為主,導師須拿捏與學員的互動和溝通技巧,以及應付因為網路延遲而引致的聲畫不協調情況。而原來到校的教育演出也只能以預製作影片代替,僅能達至知識傳授的效果。
總括而言,以上所提及都是將現場藝術體驗轉化成平面影像的替代方案,表演者未能與受眾直接溝通。如何在社交疏離下重構現場感仍然有待技術上的探索。不過,筆者在策劃去年「跳格國際舞蹈影像節」時,曾把虛擬真實(VR)的作品帶到香港,當中《留給未來的殘影》將觀眾視點由抽離的第三者,置換成電影場域當中的旁觀者,讓他們感受演員近距離的相遇,這可以是打破影像平面局限重塑現場感的解決方案。
作者為城市當代舞蹈團行政總監。
本文刊於2020年4月9日信報專欄。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