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疫情持續擴大,政府擠牙膏式的抗疫對策為本地經濟帶來嚴重衝擊。四月二十七日,政府宣布六類公眾場所須關閉十四日,當中健身中心範疇包括健身、新興運動、武術、舞蹈等。對於在毫無預警下勒令關閉比想像中龐大的業界組群,一眾手停口停的體藝從業員頓成棄車。在肺炎之前,體藝訓練及教學業界一直並非制度的關心對象,從來沒有清晰的定位丶沒有條文承認,更沒有政策局支援,可謂「無主孤魂」。現在,體藝訓練及教育界歪打正著成為被挑選強制關閉的一群,終被體制「認可」並成為十四日禁令下的犧牲品,然而這個界別的從業員並沒有同時成為受政府支援的人士,這群在藝發局眼中「暫時較難辨識的體藝教育工作者」自救多年,今次是否只能繼續自求多福?
香港停滯不前的社會制度和結構下,傳統行業界總是優先受到保障;嚴重傾斜的經濟發展方針令新興產業的發展空間被壓縮;一些非「四大」、非正統、非政府現行認可範圍的組織和行業往往在政策保障上被忽視,成為「No stake to the society」。正如較早前政府所推出的第一輪三百億防疫抗疫基金,當中有很多即使被疫症衝擊至遍體鱗傷的非常規業界,未能夠受惠,健體和藝術業界正是當中主要的持份者。
健體和藝術業界中有「體」、有「藝」,亦有「教」的元素。「體」泛指以健體、瑜珈及武術業務為主的健身中心產業,乃現今盛行的運動產業,本港目前以上述業務為主的健體中心已有超過三千間。除了可營造社會上的運動風氣,鼓勵民眾透過運動來強身健體,很多拳館更在健體和武術的國際賽事上為香港獲得榮譽,拓展出新的體育商機。而「藝」則指文化藝術方面,除了藝發局資助的藝團及藝術工作者,坊間還有供「私人教授各類藝術課程」的教室,光說舞蹈教室也有五百多間,所涉及的學員數目多達十萬人。筆者作為一位舞者,當年正是受教於舞蹈教室,使得我在這「文化沙漠」之中接觸到藝術。
香港的文化發展潛力本應擁有無限可能,只是在政府的「放養」政策下,本地文化一直以來似乎都是天生天養,藝術文化工作者則只能自生自滅,靠著兩匙天份和半杯不忿而堅持下去。還記得筆者以前一位跳舞老師,即使有著非凡的舞蹈造詣,卻落得每天只為生活糊口而營營役役,如今筆者回想,若然他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專注於藝術發展,現在可能已成為世界級的舞者。
體藝文界被冷落多年,政府一方面既沒有正式承認體藝業和相關教學經營者的地位,卻又一方面推崇多元社會發展的概念,體藝文界從業者實在應該要問政府一句「你當我Condom啊?」。簡單舉例,香港小朋友從小要學習百般武藝,追求偏門罕見的技能訓練,為的只是增加個人競爭力,令升學前途更加光明,這種則重競爭、私利行先的教育風氣和社會現象其實有一半是政府吹捧出來的。體藝文界從業者成全了一批又一批香港小朋友的均衡成長發展,間接培育出社會才幹之士;同時是本港體藝發展的根基支柱,推展體藝普及化和本地文化發展,令香港在國際體育文藝創業上有一席之地。如此勞苦功高的群體,如今卻只得到猶如世衛助理總幹事的定格畫面回應 : 「Sorry, I can’t hear your question!」。
林鄭月娥皇恩浩蕩成立了「防疫抗疫基金」,美其名協助各業界渡過難關,但實際進一步顯示出政權對編改香港的產業結構的慾心,磨蝕發展新興產業的意志,興建溫室繼續培育功利主義,削弱本港的文化軟實力,其實此乃社會身份認同和聚群共識之根基。
行業的發展日新月異,新興行業的出現永遠超越現時功能組別的界定,立法會功能組別議席一直都是政府用來定奪不同行業比重的主要理據,政府卻永不會承認現行這種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職業代表制」正是剝奪了新興行業和工種的發展。守舊的政府、守舊的制度、守舊的管治頭腦硬生生將多少可造之才和創意產業扼殺於萌芽階段。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本為四項不同的專業,現時的功能組別安排卻將四個應得獨立利益保障的界別強行合併,除了不會為四者開拓到應有的立足空間外,亦只會因為它的不倫不類而更顯體制的醜陋。若不想再有行業「被遺忘」,讓社會有真正的多元發展,各行各業受平等尊重,我們不得不要求廢除功能組別,立法會全面直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