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獨裁政體,容不下新聞自由。近日港台就像處於風眼,備受攻擊,你留意到了嗎?
2月15日,香港皇軍、喔不、香港警務處投訴《頭條新聞》;2月16全國政協副主席、前特首梁振英又點名批評;2月26日政府公布《財政預算案》,香港電台的預算僅僅貼合通脹,更削減教育電視部門;3月4日通訊局指免費電視不再必須播放電台節目;3月6日開始,多個建制派人士、全國政協投訴港台節目《頭條新聞》同《鏗鏘集》,要求重組或解散港台。
3月28日,港台英文節目《脈搏》(The Pulse)主持人,訪問世衞高級顧問艾沃德(Bruce Aylward),問及有關台灣抗疫及會否重新考慮接納台灣作為會員時,高級顧問一度扮聽唔到、又Cut線惹來揶揄。不知是否有人惱羞成怒,港台反而大受攻擊,官媒指港台女記者「居心叵測顯而易見」。
今日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邱騰華居然發出新聞稿,指「該集節目當中的表達,有違一個中國的原則及《約章》中香港電台作為公共廣播機構所訂明的目的和使命。眾所周知,世界衛生組織成員國均以主權國家為單位,作為政府部門和公共廣播機構,香港電台必須對此有正確的認識,不能偏差。廣播處長作為香港電台的總編輯,必須對此負責。局長已再次敦促廣播處長和香港電台在處理所有節目時,必須全面恪守《約章》,並採取應有的專業和嚴謹態度。」
笑話。此舉完全是政府再度向新聞自由狠狠揮下的一刀。
首先,記者的提問不代表其記者立場。
記者是為公眾知情權去尋找真相,嘗試去從受訪者口中獲取具有價值的回應,有時我們要代入不同角色,甚至是受訪者的「對家」去問不同問題,不可能以記者的問題去預設記者立場。面對主張同志平權者問句「你認為社會是否能接受同性婚姻合法化」,難道記者又恐同了嗎?面對港獨派人士問句「港獨假使成功,中共會如何處理」,難道記者又主張港獨嗎?
再者,記者本來就應該替公眾發出疑問,台灣應否加入世衛的爭議早由2003年開始,因應今次疫情再發問關係會否有轉變可謂天公地道,亦完全牽涉中港台三地的關係與利益,這條問題是條好問題,根本就是非問不可。
再退後一萬步,原本問題為”Will WHO reconsider taiwan membership?”,主持人唐若韞用Taiwan(台灣),亦不是Republic of China(中華民國),港台發言人亦澄清節目只以地方(place)來形容,本身並沒有任何取態。
以前做記者總會遇上內地媒體記者,每次我都大反白眼。問問題一定追求快、狠、準,不能讓受訪者兜圈,但內地記者習慣總是說上數分鐘,先歌功頌德一番,最後才不痛不癢的拋出一條問題。香港記者離此不遠了嗎?
好可悲。當記者問問題的一刻,要思考該條問題是否政治正確,已經是一種自我審查。
當問問題、擬定角度、寫稿、起標題、編輯稿件的每個新聞工作者,都有自我審查的可能,新聞自由就像被捏著喉嚨、垂死掙扎中。失去了新聞自由,我們就失去了得到真相的權利。
真相可以拯救世界,這是記者所深信的。
在這個風浪尖,我想起剛身故的《鏗鏘集》前監製蕭景路。我曾經也是她的學生,她是一位即使對待學生作品都非常嚴肅、卻又不失開明的良師。她生前頂住了許多壓力,堅守編採自主,讓《鏗鏘集》成為多年皇牌節目,2003年時,她說過:「23條、沙士同董生嘅管治問題,明知題材好敏感,都一定要做,避唔到;所以做時一定要好小心,要有平衡,要跟住良心去做。」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香港人享有的新聞自由是多少記者用著血汗換取的,面對著政權帶頭打壓新聞自由,今次邱騰華「教記者問問題」絕對只是一場戰役的開始。
新聞自由已經岌岌可危,你會為她發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