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中港關係劍拔弩張,「普通話」更成為共黨鉗制香港、或是港人反抗的文化符號,例如港人小學生竟被要求「在課堂中要說普通話」、普教中等。近日反送中運動雖因肺炎疫情幾近停擺,但社交媒體上也不時出現「不接待普通話顧客」的黃店(應該是只有黃店會這樣吧~)。其中,在著名黃店光榮冰室要求「只接待說廣東話顧客」後,就發生「黎明與港漂入光榮冰室『挑機』」事件,事件亦惹來多方爭議(事件懶人包請按此)。
我對「普通話」,是又愛又恨。我是土生土長香港人,但算是少有普通話說得不錯的港人,多得中學時代煲台劇(對,那大家大概會了解我的年紀了吧XD)所得的深厚功力。到過北京考普通話語委試、曾在中學教過普通話,卻不太敢告訴別人「我的普通話還不錯」—彷彿「普通話」好這回事,在香港是「罪」多於「好」。我這個人,腦瓜子實在不知想什麼,有時會忽發奇想,例如不妨試試由我這些土生土長香港人,進黃店講流利普通話,又會是什麼情況?不料其後卻真的發生相似事件。
我不是學者,不喜歡(亦不懂)學術性長篇大論,只純粹表達個人想法。我明白光榮冰室的做法—與極權對抗,識得玩其實真係要咁玩,在這類「富強烈象徵意義」的議題上對抗,其實是一最「和理非左膠」的方式表達訴求。但在實行同時,我們的而且確會忽略一些「實際情況」—我試舉幾個例子。
學普通話以便與中國人溝通的外國人
這種由「普通話」引伸的文化意義,幾乎只有港人明白。以外國人觀點看,學普通話在「技術」上較為容易,遍及使用地也廣很多。坦白說,總不可能到上海學上海話、到香港學廣東話吧?但,亦別以為「外國人就會講英文架啦!」。去一遍歐洲,你就知道原來「英文還不錯」這回事根本不是優勢,最起碼都識番法/德文其中一種,才能和某些地區勉強溝通得來—很多非英美地區外國人,其實英文都說不了多幾句。
所以,若要求「只接待說廣東話顧客」、或是「英文都得,普通話就唔得」,對懂得普通話的外國人(而又想幫襯)而言,未免無奈(不過換個角度而言,這亦可是外國人對於港人的一種文化了解)。
台灣人
我很喜歡台灣—自己普通話說得還可以,也多得年輕時台劇看得多。台灣人也說普通話啊,香港人也喜歡台灣,那台灣人來光顧怎麼辦?!而,試問餐廳又如何分辦「誰是內地人誰是台灣人」呢?靠自我申報嗎?靠身份證?又好像太誇張了...?
似乎造成的結果是,因為「普通話這個原罪」,連「台灣人」也一拼遭到拒絕。
同樣支持香港民主的港漂
在如今香港文化語境內,廣東話(港人)現時是「受壓逼者」、普通話(似乎是內地人)則是「壓逼者」。我明白港漂複雜的心情,但也不能認同其舉動—在心理上,面對這種權力的不對等,港人桿衛廣東話是自然不過之事、亦不能苛責什麼。另外入鄉亦要隨俗,若生活在香港一段長時間,若果連去餐廳食個飯都不能溝通,也實在說不過去—畢竟香港的第一語言就是廣東話。雖然普通話是第二語言,但他們也不能要求他人必然地要接受普通話。
但,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去表達他們「複雜的心情」呢?我想是有的,例如不直接說普通話、而仍然先說廣東話、再表明身份進行溝通,可能更讓人受落。試想想光榮阿姐,當聽到港漂盡力說著「不太純正的廣東話」,心中應該是會感動的吧?努力學習當地語言,本身就是一種共融與接納呀。
講普通話=/=藍絲
講普通話=/=藍絲、講廣東話=/=黃絲,這種簡單道理應該不用多解釋...?
由此我們可了解到,「普通話」作為一個「對抗性符號」,確需予以「抵制」。但若一刀切「不接待普通話顧客」,就是討厭「普通話」本身;但「普通話」作為一種「語言」,是中性、是無罪的,語言也只是人與人溝通的一種特定方法。所以我們在對抗符號時,也需要具有彈性、同理;但同樣地,以普通話作為主要語言、但又支持民主自由的朋友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在這種政治敏感時刻,手足死的死傷的傷坐牢的坐牢—可能還不是時候、去探討這個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