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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明邨武漢肺炎隔離營關注組】頻道admin專訪(下)——【在「隔離營」……「隔離」……的事件(專題系列)之一】

【暉明邨武漢肺炎隔離營關注組】頻道admin專訪(下)——【在「隔離營」……「隔離」……的事件(專題系列)之一】

系列前言

新型冠狀病毒肆虐,港府相關舉措之不適當、緩慢和不近人情反應為人詬病。除了封關問題外,當中最惹火的要數在民居附近建設「檢疫中心」或「隔離營」。政府現有三處檢疫中心,分別是麥理浩夫人度假村、鯉魚門公園度假村和保良局賽馬會北潭涌度假營,並正不斷尋找適合的位置。

理論上「檢疫中心」或「隔離營」是有分別,檢疫中心據政府講是用於「不是確診或懷疑感染病人,而是沒有任何病癥的密切接觸者或於14天內曾到湖北省的人士…儘管如此,檢疫中心及家居檢疫的安排可有效地監察被檢疫人士的健康狀況。若有被檢疫人士出現病徵,也可盡早安排迅速送院隔離治理,有助防止傳染病擴散。」而隔離營理應是用來隔離已出現病癥的病者。

兩者理論上有程度的差別,但意外就是意外,無人能保證中心內人士,不會因各種原因逃走。無人能擔保意外不發生,故設在民居的「隔離」當然會惹來反彈。這個月來,由粉嶺暉明邨到美孚新邨,居民都極力反對,亦有非居民的聲援者到場加大力度,美孚更反抗到區議員都被拘捕,夜半有防暴衝入美孚新邨平台捉人。

近日袁國勇醫生公開勸喻美孚居民,不要再反對,否則沒有檢疫中心便可能變相有好多人要家居隔離對社會更危險。到底,由粉嶺到美孚,出來反抗的街坊,是否不知這個問題呢?還是,有更多他們認為需要考慮的地方?本系列找來兩位分別居於兩地的年青街坊,訪問一下街坊到底為何反對?過程中有何經歷?除了反對檢疫中心外,對運動的方式'理念和對自己的社區有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想法或反思?

在第一篇專訪進行期間,不幸,政府破壞對暉明邨的承諾,又再以火炭的未入伙公屋作檢疫中心,而其他檢疫中心也在強硬進展中,希望社會繼續關注這些事件。

【暉明邨武漢肺炎隔離營關注組】頻道admin專訪 (下)
特約記者:負戶

對政府眼中無民的憤慨:檢疫是需要尊重也需要

暉明邨武漢肺炎隔離營關注組的頻道有一段文字:「此項決定並未諮詢街坊意願,由於暉明邨附近有大量民居、中小學校園,將暉明邨設為武漢肺炎隔離營有機會導致疫症於社區爆發,許多街坊都表示驚愕,認為政府在並未做好防疫措施(封關、增加醫療資源)的前提下作出此項安排,無疑是將疫症風險轉嫁至無辜市民身上。」

明輝雖年青,但一直有關心社會,對於政府一向在土地問題方面的表現都好不滿:「政府經常打橫黎,拆菜園村起高鐵、發展新界東北、以市區重建之名供地予發展商建豪宅,如果當時沒有居民出來抗爭,政府根本不會提供任何安置安案及賠償。

雖然之前無參與過這些抗爭,但都不難理解居民的感受,政府先斬後奏、假諮詢,不僅是態度上不尊重,亦都對居民的生活帶來實際困難,特別是基層街坊,他們欠缺資源,被迫遷而沒有安置的話,難道要瞓街?」

明輝表示同意袁國勇講家居隔離是更危險,所以他說:「同意需要有地方做檢疫中心,但認為要有清晰標準,及如果接近民居/會影響到人(包括當區居民),都要有透明資訊,令大家不會在一個恐慌的狀態下被迫接受。政府好應該事先諮詢,亦,盡量減低受影響人士既疑慮及實際帶來的影響。政府在暉明邨的做法,是先把物資放入邨內被人踢爆才講,極不尊重。

「事後政府的回應,都只是在區議會大會中,區議員質問衛生署官員他才肯講,而其回應是:因為覺得疫情每日都在變,時間逼切,而未入伙公屋係最快可以入住。如此即是用單一準則(要快)凌駕了當區居民和未入伙居民的想法/憂慮。最離譜的是對未入伙居民,政府都無想過如何安置安排,有好多人因為突然收到消息而要幫仔女退學、另覓暫住居所,去到區議會當日區議員反映,政府才說會再跟進。咁樣破壞了信任的可能,居民先入為主地不信任日後政府任何解釋,也都係好合情理。」

對社區民主有更多體會:街坊原來可以咁!

明輝不是抗爭新丁,且在反送中前就有參與關注勞工和社區的運動。在這次運動中,他認為自己又學多了許多東西。以前因為上學和上班,他本來就少在社區,與社區都有點疏離感,對社區並不熟識。可是這次事件,多了與街坊互動的機會,對於自己生活的社區多了些觀察和想像。

訪問時,一開始他彈了一句:「好興奮,好想佢地認知自己的能力,集體力量係可以好犀利架!」記者好奇,問了一句:「你認為他們本身不知道?」

明輝認真地想了想,表示在他我印象中,從未見過自己住這個社區的街坊如此憤怒,憤怒到見不到官員堅持不走。平時,他預計大家極其量只是網上或街頭罵兩句,但未必會付諸行動。也可能是以往沒有如此近身的政策影響到,無機會去顯示大家對自身和街坊的抗爭能量的認知。

「所謂「自己的能力」,係指「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現實」:認知自己能夠參與在事件中,並且想出不同方法去解決現時面對的困難。例如話,大家會一齊堵路,逼到入咗去的車離開、想入嚟又入唔到。同埋會話「無人搬野走,我地入去搬囉!」然後真係做架佢地,唔係流架!」

「而嗰種興奮,也許也是從這種反差而來。坦白說我在開始時不是最積極去反抗的人,可能因為由以往的事件而對於反抗成功感到悲觀,但見到街坊的反應,令我相信一齊抗爭是有可能的,所以想做些組織上的工作幫到件事。而所謂組織,係希望認識對此事有想法,甚至有野想做的人,一齊去團結更多街坊參與抗爭。」

「我覺得不是偶然,而係同半年以來反送中運動所累積的能量和經驗有關。大家見到不公的事,不會再忍氣吞聲,而是會參與其中、爭取到底。」

對社區民主有更多體會: 民主總涉及不同立場的人

開始了關注組的工作之後,明輝認識了好多人,有區議員義工,亦都有家教會成員,有街坊更日日交換大家自發做的文宣。同時也包括,政治立場不同的人。

明輝坦言如此多街坊,其實也不能肯定大家的政治立場。不過,次日的確有聽到街坊說不支持放火,但同意拉橫額抗議。明輝表示,成立一個關注組時都有想過,街坊會有不同形式抗爭既街坊,希望大家都可以都可以找到自己身位,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及參與抗爭。他表示都有想過,如此切身,都想透過這樣說服藍絲理解黃絲,明白抗爭之必要;同時也令黃絲有機會試下與今次有站出來的部份藍絲,或者和理非和勇武之間,都可以嘗試心平氣和地溝通一下。

明輝說在塞村行動翌日有落街,有個大叔跟他談起暉明邨的事:「其實如果係拉banner示威我係好支持,打爆晒D野就唔好啦,搞破壞係無意思架嘛。」明輝就指自己不同意,認為和理非和勇武的抗爭手法同樣重要,勇武抗爭有其必要性,拉橫額示威也是需要的,可以要讓接受/喜歡以和理非方式進行抗爭的街坊都參與到件事。明輝也試圖去解釋當時在場街坊既情緒,導致有這些行為或他眼中的破壞。「當然我知道,我無辦法一時三刻改變佢既諗法,即使佢能夠明白白手足的情緒,但仍然可以否定手足的做法。但最重要的是,讓對方有聽過同自己相左的意見。而最後接唔接受,當然同我表達技巧是否解釋得清楚,以及對方的價值觀有關,但我不覺得佢唔接受就一定唔係同路人、唔可以一齊抗爭。雖然自己講得唔好我都有啲失落的……」

明輝最後問這位大叔,如果有拉banner類行動會否參與。大叔不想留電話,但表示:「如果再塞村,我一見到一定會過來參與!」

對社區民主有更多體會:代議士其實是種什麼角色?

「我覺得明多咗自己一直以來對區議會運作的納悶。上屆區議會或暉明邨事件前,我對區議員的印象係麻麻地,不論建制定泛民,區議員會為左「討好」街坊而「提供」好多服務,亦很強調區議員的個人爭取。我唔係全盤否定緊區議會的重要性,我理想中既區議員,應該做既事,係聆聽街坊既想法,發掘社區中既問題,然後同街坊一齊諗點樣解決問題。唔知可唔可以咁講,我期望佢地係發現問題既人,而唔係解決問題既人,因為區議員唔係救世主,一個人嘅力量唔可能解決晒佢喺社區中發現既所有問題,但佢可以作為一個組織者,去鼓勵街坊一齊關心個社區,同埋一齊去解決問題。

「我覺得區議員當然是很重要的人,特別係必須同唔同政府部門溝通時。但係喺暉明邨呢件事 都突顯呢個角色其實可以好脆弱。以前建制派能夠有咁多成功爭取,係因為佢地同政府部門「有得傾」(或根本就是一夥啦 為討好街坊而提供資源)。但當件事係要批判政府、與政府對立時,假如與要推翻政府決策,可能係靠區議員「個人魅力」或者同官員私下交情傾得掂,而唔係群眾共同施壓同抗爭,令政府知道我地唔會就此罷休。

「以前既做區模式,我估計係建制同泛民的競爭下遺留下來的。建制有資源,可以扮救世主,現在區議會多左好多民主派素人,其實做區議員之前都係街坊一個。呢個時候,就更加需要團結街坊,共同抗爭,才有成果。」

明輝指在這次事件中,他見到有不少街坊都有意識,就是「要推翻一些不公義的政策唔能夠淨係靠區議員/代議士。因此,所謂「追求民主」除左係要投票選一個支持民主價值既人做代議士,更加係要參與規劃同埋改變社區未來,共同實踐民主精神。」

抗爭四天政府「跪低」 然後還有沒有然後?

明暉表示,事件過後,可能因為疫症,也可能因為急切問題已解決,區內也有點靜了下來:「依家有啲無奈,因為林鄭宣佈停用暉明邨嘛,依家重新定位緊。場運動每日變化都好大,而我唔係果種可以反應得好快既人。靠我一個做更加無可能每一刻都反應到,無咗最大推動力之後,諗緊點樣再聚合其他街坊關注社區、實踐民主呢?

當時聚到一班人做文宣組,相信搵返大家係會有反應的。只是,我諗他們各自都有本身在公民社會的崗位,應該都好忙,所以宣佈撤回後的確是冷淡左好多。那時會有種「得返我一人」的小小頹皮感覺。因為我覺得channel/公海是個好難維繫關係的方法,最初的想像是,聚到一班人,一齊做文宣,過程中可以建立到初步信任同默契,再試試約街站,見過面就再建立更深的關係,長久做社區民主的工作。不過公海/channel可以大量地吸到對事件有興趣的人,所以都覺得有需要存在。但是長遠的組織工作,總覺得唔見過面唔踏實……」

明輝指,暫時仍有幾件事想做。首先是想鼓勵街坊積極監察政府防疫措施,因此這陣子他一直在留意美孚、西貢和火炭檢疫中心的事傳出群組。另外就是想提高區內防疫意識。這方面他找了很多資料,但因為同時在不同群組,日日都見到有人話查驗過事實這個方法又不行那個方法也不行,真正訊息爆炸,也不知該如何做一個負責任的傳播。最後,他很想跟進留守當晚被捕人士的狀況,這方面暫時向區議員了解,所有被捕人士已保釋,罪名是「非法集結」,但暫未正式起訴,所以亦未需要上庭。有一個被捕手足被發現袋有火魔材料,可能較危,但暫時都未有新消息。如果真的要上庭,明輝打算找街坊一齊去聽審和聲援。

明輝形容自己本是反應好慢的人,這次事件來得快去得快,他都有一點反應不及,他很希望繼續有些種子可在社區內發酵,但又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聚合到志同道合的街坊。最近政府又公布了18區的指定診所,其中包括粉嶺家庭醫學中心。明輝於是又聚精會神,再一次上路,在抗爭過程中摸索長期社區組織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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