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隨身物件放在鐵locker鎖裡,再打開的話,便要再取紙編號,換另一個櫃。一日准兩人探訪,帶身分證和給收押者的食物書籍入內。過了一個更亭,通過安檢,入等候室已有很多人等候探訪。交紙給懲教登記,再把食物帶去登記並存放。
大部分一眼便知是手足的親友,有一對中年夫婦,我認得,是上次見過,我想他們每天都來探望自己的孩子。坐我前面的年輕媽媽帶著幾歲的兒子,不知兒子懂不懂來這裡的目的,他還小,玩著車仔,飽滿的臉頰笑起來有顆小酒窩。又來了幾個學生臉孔的男生,目不轉睛盯著cctvb的足球新聞。我嘆,這個室有八成人根本不應該出現於此,妹附和,裡面好多人都不應被關著。他們沒有被關,我們就不會在這裡。
狹小的房間裡頭有二十多個窗,好不容易,廣播傳來我們要訪的號碼,懲教員核對證件,便叫我們去16號窗。16號窗幾乎到盡頭,沿路穿過多個窗,隔著玻璃裡面很多是年輕人,見到他們的親友,就知是抗爭者。心彷彿被拳頭狠狠一揪,故作鎮定叫自己別哭。
我第一次見妹妹的舊學生,隔道玻璃,看見同學額頭有道傷痕,我們用手勢示意有冇事,計時器未開,依然聽不到對方的聲音。這裡一切以時間做主軸,見面時間15分鐘,等候時間30分鐘,同學候審時間超過60天。有自由等於有時間,有時間卻不等於有自由。計時器亮起紅色的數字,拿起電話聽筒,妹妹即問起他頭的小傷痕,他說放心是打波弄傷,不是早幾天新聞說的十幾人圍毆,這事與抗爭者無關。我把手頭這小紙條放在玻璃上,他讀著,微笑;我笑,做了打氣的手勢。問他有沒有收到聖誕卡,他用手指示意一疊,有10cm厚,有的無名,有的指定了給某手足,有的留了下款。我說外面有很多和你寫聖誕卡活動,他看上精神不錯,問他吃得夠?他說轉了吃私家飯,即夠暖,基本上都ok;手足們都足夠,書睇晒,他會思考和反思自己過去的態度,尤其讀書時。
我們跟他說,黃色經濟圈有用都work,有朋友籌備一個大型計劃都是要凝聚到抗爭變成日常生活一部分,向經濟消費重槌出擊,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出現,希望成功,做到真正屬於代表香港人良心的一件事,能影響社會的。
時間放在我們面前,紅色數字一下一下跳動,它不斷提醒你們餘下的溝通時光。我們問,外面的人都想知道你們的擔憂,他說手足擔心的是上庭無端端加多條罪,以及出到去的生活。
某某說香港有法治,老實說我現在很懷疑。只能說,香港還是比大陸好些,至少收押所可容家人朋友見當事人,大陸卻不能,只有律師才獲准見當事人。無了期被收押,不知何日釋放,天天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