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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綵排》編導蕭勁強:與其沉溺想像不如行動

專訪《綵排》編導蕭勁強:與其沉溺想像不如行動

(獨媒特約報導)在舞台劇的世界裡,綵排的本質是愈排得多愈好,但是在人生上的綵排卻剛好相反。舞台劇《綵排》編導蕭勁強,平時在家中偶爾也會找太太一起排戲,他認為綵排人生是一種對未來的想像;在劇中,夫妻同是戲劇愛好者,他們也習慣為不同的劇本預先綵排,直至一日,他們排練自己被捕的故事,夫婦二人開始感到恐懼......

白色恐怖源自想像

「我們可能因為政府的一些喉舌、宣傳等,想像出各種恐懼,當中包括被捕、被打、被自殺等等」。蕭勁強指,這些想像成為了我們自製恐懼的源頭,使我們將所有事件都預先假設到很恐怖,繼而建立出自我審查,「唉咁得人驚,我都係唔去啦。」

惟蕭勁強指,我們永遠無法預知未來,上街的確可能被捕,但也有可能成功,甚或明天警隊便會解散,或是世界末日——「天知曉!我們不能夠預知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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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場明知會輸的仗

他表示自己在反修例運動初期,受對一句說話有很深刻印象,那就是「打一場明知會輸的仗」,他直言很欣賞和佩服香港社會這一代的年輕人有這麼強大的信念,惟他提醒:「不一定輸的,我們可能會贏呢,當我們都抱持著這麼大的意志,說不定我們最後會贏,不知道的。」

正正是因為我們沒法預知未來,所以更加不應讓自己沉溺於想像之中。蕭勁強認為,我們應將憤怒和恐懼化成行動,「與其坐喺屋企驚,不如做啲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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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源自銅鑼灣書店事件 二度公演加入新元素

《綵排》的故事構想來自銅鑼灣書店事件,那時書店負責人「被搭洗頭艇」、在錄影機前讀稿認罪……這些事情都使蕭勁強感到恐懼和壓力。《綵排》一劇中,男主角是一位編劇,寫了一個有關末日傳聞的故事,牽涉到公眾知情權、群眾反政府示威的情節。後來有個不認識的人被抓回大陸,他開始憂心自己的社評作家朋友也會被抓回大陸,恐懼不斷蠶食他,他擔心自己也會被抓上大陸。

《綵排》裡一句對白是這樣的:「那麼敏感,不要寫末日吧,就寫父女情吧,不,不要寫父女情了,寫些歌頌國家的故事吧,不,不要出名,中共自然不會搞你了,甚麼不要寫吧!」

蕭勁強說,「甚麼都不寫」可能不是盡頭,編劇有可能恐懼到連張口說話都不敢,因為恐懼是可以無止境延伸的。

2019年,《綵排》二度上演,蕭勁強加入更多回應社會的元素,包括對白「我無嘢講,我要見律師」以及當權者向反抗者舉槍的情節。但蕭勁強說不想加入太多與反修例運動扣連的元素,反正抵抗極權不單單是2019年的事,也不單單是反對修訂逃犯條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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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不喜歡,就去地底做吧」

蕭勁強指,歷史上的舞台劇劇場均頗見規模及華麗,但在二戰之後,日本人開始出現對抗主流、打破傳統的意識,再之後在60、70年代的安保條約爭議中,日本政府不喜歡某些觸碰他們底線的劇場演出,於是加以打壓、甚至不准有關節目公演,變相使小劇場發展更為興盛。此外,台灣社會曾經歷過一場漫長的白色恐怖,他們為了對抗極權,於是發起催生了很多迷你劇場。

「道理很簡單,政府不喜歡嘛,就去地底做吧」,小劇場最大的特色,不是劇場面積細小、可容納的觀眾人數不多,而是那種「反傳統」、「反主流」的精神,甚至是「反極權」。至於在香港,可能過去幾十年都沒有經歷過怎麼樣的打壓,小劇場的發展主要是因為探索藝術的可能性、開拓新路向。香港的劇界人士不甘限於「大台」,於是掀起自成一家的浪潮,動蕩著原本傳統的文化行業生態。

小劇場一般來說,可以容納約30-40位觀眾,通常在公寓、工廠大廈或地下室辦演出,「我們有大劇場,為甚麼不可以有小劇場?」雖然空間有限,能夠參演的演員不多,《綵排》也只有兩名演員,「但空間小不會限制到我們的想像」——《綵排》全劇涵蓋多個角色,全靠觀眾的想像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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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海報隱晦零政治意味 「唔想用政治做selling point」

《綵排》的宣傳海報只印有一男一女,劇本描述中亦只提到是夫妻二人熱愛舞台劇,卻在綵排時迷失於真實與虛幻之中。被問及為何宣傳海報這麼「隱晦」,完全沒有提及任何政治意味時,蕭勁強指:「沒有的,我單純是不想用政治這東西做selling point」,他續指不希望觀眾欣賞《綵排》是抱「圍爐」心態,只希望觀眾抱持平常心入來劇院,踏出劇院的時候可以帶著一些信念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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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綵排》邀請了兩位舞台劇知名演員陳秄沁小姐及林子傑參與。獨媒記者留意到,陳秄沁踏入工作室時才除下黑口罩,而林子傑的手機殻是「香港加油」雙向字,還有音樂設計黃衍仁製作《自己人!團結唔會被打沉!》一曲。也許是某種共同信念使他們走在一起吧,蕭先生說:「是的,我們有共同的理想。但可以找到他們幾位有實力的朋友幫忙,也是因為我十分幸運」。

記者:馮曉彤
攝影:梁筱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