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可以多接近,只是知道,只要走在路上,就會碰到同路人,即使面前沒有確切的路,還是可以憑自己的腳,走出一條讓所有人一起逃生的路。
我們走到一條主要的道路上,跟著一群撐傘的人一起走。空氣有點嗆人。同行者中不乏穿高跟鞋和貼身連衣短裙的OL,大部份的人都像剛從辦公室或家裡走出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喊叫:「救學生!救學生!」我們也跟著一起叫:「救學生!救學生!」。一邊走,一邊叫。食店的人紛紛站在門外,觀看一場即將醞釀成熟的災難。我感謝他們沒有關門,當同伴向他們的其中一個索取物資,她無償地給我們,而且對我們說:「如果不夠,我再給你。」
直昇機在上空盤旋,不遠處有槍聲。路上被磚頭有序地排列出路障,有人說,這是一種破壞,如果,把磚頭從地上拆出來是一種破壞,這是為了阻止執法者把別人的子女暴打至頭破血流、強暴甚至做各種更可怕的事。
休息中的人,有些受了傷,正在接受簡單的急救,有幾個少女在流淚。如果這是一個戰場,我站在大後方的後方。
空氣中有些東西使我的頭很痛、喉嚨乾涸。氣氛平靜下來,我回家了。
被困在大學裡的,是一批被失控的執法者禁錮著的年輕人。執法者是獵人,城裡的人全是獵物。我們需要整個世界,不只是香港的,而是整個世界裡,所有不堪壓迫的善良靈魂給我們善意和援助,才能跨過這難關。受苦是智慧的開端。只要跨過這難關,整個世界的意識都會得到提昇。
感謝一批中學的校長,走向理工大學;感謝紅十字會派救護隊進入理大,終於獲得治療傷者的機會;感謝五十個基督徒無畏無懼進入理大送物資。
今夜冷鋒將至,我們需要上天派來天使,還有奇蹟和憐憫,讓政權冷硬的心變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