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夏天至今發生的一切,把以往心中各種單純而美好的想法都摔破了,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六月九日的遊行會與往常的遊行一樣,大家只是趁著星期日閒下來抽空表達一下,遊行過後,條例撒回也就回復正常了,香港還是香港,時鐘會如常地再走個廿八年,直到二零四七,然而,似乎是我等蟻民想多了⋯⋯從十一歲那年,剛對新聞這個詞語有基本的認知開始,香港似乎就「一路向西」,沒有半點「翻身」的跡象。
回想自己政治啟蒙大概就由紀初的五十萬人大遊行開始,那年十一,我還是一個小學生,對政治一無所知,只知道有個特首叫董建華,有個掃把頭葉姐姐,聽著不要廿三,但我根本不了解也不清楚法案的內容,卻也跟著喊了,更用身上僅有的二十元零用錢從書報攤買來諷刺漫畫,看一看,笑一笑,夠我樂上半天,因為我知道,制度雖不完美,但可接受,五十萬人上街後,政府與商界,仍然會聆聽民意,撤回草案,以平息民憤,那時候的政治人,似乎更有智慧,又或者只是時機未成熟甚至是他們比較幸運,我不知道,反正當時,我覺得香港還是一個比較宜居的城市,曾經我期待過零七零八雙普選,曾經期待過二零一二年,我會投下人生的第一 票,有權選一個屬於香港人的特首,然而過了十六年,面目全非⋯⋯
二零零四年,立法會換屆選舉,我十二歲,一頭長髮的他當選,怪我當時年紀少,我竟會誤信某商人的言論,香港會因為他的當選而走下坡,回想那時候的自己,除了年少無知,還是年少無知,更沒有想到的是,我後來有一段時間更成為他的粉絲,這是後話了,或許是因為年紀漸長,想法多了,當然無論香港怎麼變,左,已經成為我的信仰。
二零零七年,那年我初中畢業,皇后碼頭在一片議聲中被發展的洪流推倒,而說好的重置至今仍然未能成事,十二年過去了,當時好打得的她,平步青雲,一躍成為香港之首,卻沒有成功團結香港人,只撕裂得更加嚴重,實在不敢想像二零二零年以後的香港到底會變得怎樣,看不見出路的時候,什麼都得試,說不定,走著走著,出路使來了,魯迅先生那句「地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誠為至論。
有人說,政治就是販賣希望,確實,二零一零年,二零一四年以至二零一六年,筆者多多少少都看見希望,二零一零年,你不滿民主黨賣香港,可以參與五區公投,二零一四年,你對施政不滿,你可以成為添美村的村民,通過「佔中」表達不滿,二零一六年,泛民於立法會選舉中取得三十席,當時,我們都以為通過全民覺醒,只要團結,制度並非想像中般牢不可破,然而,及後各種破壞制度的做法,我們似乎再也看不見希望了,什麼雙普選,全面民主,再沒有半點幻想了,只是當時,大部份香港人的想法應該都和筆者差不多,仍然相信群眾,相信人民的力量⋯⋯
直至二零一九年,這種荒唐,超出想像,二零一九年以前,相信沒有人聽過反對通知書,我甚至不知道有這玩意的存在,可惜,今年,我們見盡了,我們絕望了,其實香港人很單純,很現實,誰愛有事沒事走上街頭?年長的要「搵食」,年輕人留點時間吃喝玩樂不是更好嗎?然而,我們是真的絕望了,才會賭上前途的,你們知道嗎?
也許在當權者眼中,這是發展過程當中的沙石與陣痛,但在無權者的眼中,我詞窮了,只想到「若勉強也分到不多 不如什麼也摔破」這句雋永的歌詞,大人們,原諒你們的孩子,或者我都不該用原諒這個詞語,比之制度暴力,市面上的滿目蒼夷,根本算不上什麼,或許前面的路尚會更絕望,但在他們身上還是看見希望的,我懷念那個拿著諷刺漫畫,苦中作樂的日子,然而,我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