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先乘電車,再轉巴士,他戴上耳機渡過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元朗。
他是劉晉宇,今年24歲,在元朗出生,後於港島長大、讀書。反送中運動開始不久,大學舍堂認識的朋友決定投身元朗「打白區」,劉晉宇辭掉工作加入其團隊。「721元朗恐襲」前,他沒想過自己也會落場。他現於十八鄉北服務,料戰連續兩屆自動當選的現任元朗區議會主席沈豪傑。十八鄉北是新劃選區,範圍為Grand YOHO及以北鄉村,當中包括南邊圍。他說:「就算機會、信心再細都應該係要選,因為要畀壓力對家,要俾佢知有人係會挑戰佢,唔係惡晒嘅。」
由置身事外到關心時政,全因Hallmate和傘運
從前的他也曾對時政置身事外。他還記得中三時,同學邀請他出席六四晚會,他回應:「去嚟做咩?又唔關我事,又冇咩用。」區議會是甚麼?他有留意區議會選舉,卻不知區會實際作用,感覺區議員只是處理水氹、在社區內加設椅子等小事。
關於啟蒙,他說是2014年。那年他剛考進香港大學,和很多同學一樣,抱著玩樂的心態參與舍堂迎新營,誰料到營內竟有討論時事的環節:「原來呢度嘅人都係咁care個社會,令到我都會覺得自己都要。」
不久,雨傘運動揭開序幕,當時學聯梁麗幗是他的堂友,也是他敬佩的「大仙」(港大舍堂對高年級生的稱呼):「佢影響咗我好多。以前覺得政治問題總係會有議員、大人處理,當身邊有個認識嘅人喺運動中走得前,覺得每個人都有責任走得前。」學生衝進公民廣場那夜,他和舍堂的朋友在外面,還記得人們在警察防線前舉高雙手,及至後來群眾佔領夏慤道,他就輪流守住物資站。和很多人一樣,他曾以為雨傘運動會成功。
後來,他也漸漸少到佔領區:「搵唔到自己係個場運動裡面可以做啲咩。之後越來越少人,之後我都唔記得……點解無啦啦清場。」雖然運動沒有當刻帶來成果,但政治對他來說已不再遙遠,更是每人都需肩負的責任。
辭職助選 沒想過參戰,直至發生721恐襲
今年的反送中運動展開不久,民間開始討論要出選「白區」,意即建制派在無競爭的情況下自動當選的選區,劉晉宇於舍堂相識的方浩軒也打算出選十八鄉中:「無啦啦就有日同我講,如果我選區議員,你會唔會辭職幫我?」於是,他毅然辭掉畢業後的工作,加入方的團隊「動元十八」。本來,他也沒想過要參選,打算等待有心人出選元朗其他白區,直至721發生「元朗恐襲」:「警察冇出嚟保護啲市民,區議會連徹查件事都否決咗,呢啲事係令我更加嬲。」
「我一直係度等有人去出嚟選,我就唔選,但係一直等都無。」於是,他於八月中展開於十八鄉北的地區工作,展開東區人長征元朗的日子。
港島人遠征元朗:難打就一定
他每次從港島來回元朗,一趟便是兩個多小時,他笑著說:「交通費都係concern,好貴。」元朗人早上出勤時間比港島人更早,之前「動元十八」六時半開早站,他乘首班車也趕不上開站時間:「頭班車都係6點幾,我會比其他人早好多出門口,佢哋全部都係住附近。」
過去在港島生活,他甚少到元朗。比起他身邊認識的元朗人,他當然說不上很了解元朗。跨區參選,對他來說最難是融入:「可能其他嘅參選人已經可以準備民生工作,我仲需要額外嘅時間去了解多啲呢區。」
十八鄉北的選區範圍包括Grand YOHO以北的村落,更是難以靠近,他唯有四出尋找村中人為他引路:「唔係村民都未必分得到,呢間屋究竟係屬於邊條村,痴埋哂一齊。對我嚟講好似一樣咁。」
這場選戰,聽起來絕不容易:「我哋當然會想贏。其實嚟得呢啲區,絕對有(輸的心理準備),始終人哋植根幾10年、甚至幾百年,難打就一定。」
「實現任何嘅理想,都要先有影響力。」
即使勝出,他也深明在議會內難大舉進行改革,只能如以往認知中的區議員那樣處理區內「小事」,就,加上元朗區議會的民主派一直積弱,41席裡只佔5席,但他仍覺多個人多分力:「好孤軍力弱,建制同鄉事係壓倒性嘅優勢,做到嘅嘢唔多。起碼你每多個人入去,總會多個幫助。」
議會外,他仍覺區議員一角有其意義,例如他可決定如何使用每月的薪金和津貼服務居民。對於居民,他們可能更關心堵塞的水渠,多於民主自由的概念。比起直接宣傳,他更希望就這些「小事」諮詢居民意見再將其反映,讓街坊體驗這些價值。
他說:「實現任何嘅理想首先都要有影響力先,好明顯我而家係呢區就未有啦。」
關於前途和家人的期望 「每個人都要犧牲。」
劉晉宇中學畢業於港島傳統名校,後來又成為港大學生。當同窗畢業後在大公司、銀行工作,等著他們的是大好前途;相較之下,參選區議員,從來也說不上是穩定又有保障的道路。同輩以外,家人不也會對自己有期望嗎?
「我思考過呢個問題,但係我未有答案嘅時候,就放棄咗去諗。No plan is the best plan。我唔理啦,我要企喺香港嘅問題前面,每個人都要犧牲㗎啦。我對物質嘅追求都唔係咁大,反而如果可以做到個令人受人respect嘅人,我會更加開心。」就如當初在舍堂影響他的「大仙」們,他也希望有天能力所及,也能影響其他人。
記者: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