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幾乎再無人經過的公路上,三塊近乎棄置的廣告牌,一單只顧憤怒的母親忘不了的命案,其中一幅紅底黑字寫著Raped While Dying,她兒子也受不了用這樣的字句,來勾起姐姐未解命案的記憶。
用如斯張揚的方法宣傳自己女兒未解的命案,覺得惡心的不只她兒子,還有該小鎮Ebbing的一眾警察,和在廣告牌中被點名又頗受居民愛戴,而且患有絕症的警察局長Willoughby。一般這些殺人事件,精彩之處都在於查案的奇情和執著,如大衛芬查的《殺謎藏》(Zodiac,2007)便是頗出色的一例,《廣告牌殺人事件》中Frances McDormand的執著,確實教我想起《殺謎藏》中的積基蘭賀,二人都各有原因放不低未解的懸案,但《殺謎藏》的格局是好像每一次都只差一步便到真相,《廣告牌殺人事件》則幾乎從來沒有靠近過真相一步。
意想不到有人在無人路上的廣告牌發聲,連鎖反應地引起了小鎮各人的問題,打破了小鎮各人寧靜、慵懶、官僚又有點漫無目的之生活,一個人掀起社會制度未能解決的問題,便帶來了各種意想不到的side-effect和眾人心裡的discomfort,如女主角兒子也受不住一句Raped While Dying,這故事看以非關政治,最少不像新聞報導中的政治,但卻是對政治很精妙的觀察。活在一個大部份人過得無憂的地方,就自然會對提出問題的人反感,一些人就自動地會慢慢站到跟官僚打對台的一方,恰巧戲中那廣告牌負責的公司,就是在警局對面;而廣告牌的本質,其實就是傳播媒介,戲中後來有把廣告牌燒掉的情節,其實就是一個社會當有利益衝突時,就自然會去抹掉不想聽到的聲音。而廣告牌和電視台在戲中的角力很有趣,廣告牌尋兇一意孤行,電視台則隨社會風氣營造故事角度,可算是個人意志和商業及政治營運之間的角力。
除了《殺謎藏》外,《廣告牌殺人事件》也教我想起韓國電影《殺人回憶》,尤其是那個有關取DNA的情節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二者都引起觀眾不想相信冷冰冰的科學鑑証,有血有汗有執著的查案卻換來陌生和徒然的結局。但《廣告牌殺人事件》的結局,比起《殺謎藏》和《殺人回憶》都更加開放得多,完全超越真兇是誰的模式,而是在追尋兇案真相之中來認識自己和別人的旅程,觀眾不禁會思考車內的兩人出發繼續尋兇,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