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是一個多元民族的國家,至少有七百多種民族居住在這個赤道之國,其中爪哇族、巽他族(Sundanese)佔印尼人口最多。歷史上,曾經是信奉印度教和佛教,十二至十三世紀後開始伊斯蘭化,至今約有87%人口信奉伊斯蘭教。但語言上仍可以見到梵語(Sanskrit)、阿拉伯語、西方殖民者的語言和中文影響。然而,印尼雖土地遼闊,但人口分佈不均,資源亦未曾充分被正確使用,影響印尼政治和經濟的發展。而印尼的政治經濟最大問題是,非常容易受影響,而且牽一髮而動全身。
本書《印尼產業的政治經濟學 — 資源詛咒》(香港城市大學出版社)的作者戴萬平乃台灣正修科技大學國際企業系教授,曾在印尼耶加達建國大學留學,略懂印尼語,對印尼的情況很熟悉,著作產量亦相當豐富。其書中介紹的汽車和石油,是印尼兩大重要產業。作者對印尼汽車和石油的考察相當仔細,資料豐富,其分析的角度亦容易令人明白印尼現時的政治和經濟狀況。
的確,要研究印尼,基本印尼語是需要的,因為當地人的英文水平一般,比如亞齊人的英文就不太好,印尼語也一般,比較流行的是亞齊語。所以除了印尼語,因為語言種類太多,所以真的要知道哪種語言是當地主流語言,因為不同埠有不同的主流和方言組合,這除了印尼,馬來西亞也有這樣的現象。比如爪哇語和巽他語,就是爪哇島的主流語言;客家話和福建話,就是棉蘭和勿里洞(Pulau Belitung)的主流語言,客家話和達雅語,是西加里曼丹省的主流語言。所以要研究印尼,必先要了解當地的國用語言和方言組合是什麼,才能做到田野考察。而且見這書的作者,引用的書多為英文和中文,但卻不見印尼語的參考,比如Wajah Baru Industri Migas Indonesia,(《印尼的石油和天然氣工業新面貌》)、Ekonomi Migas—Tinjauan Aspek Komersil Kontrak Migas(《石油和天然氣經濟—石油和天然氣商業合同方面的回顧》)、Migas dan Energi di Indonesia(《印尼的石油和天然氣與能源)、(Dasar-Dasar Teknik Pengeboran(《鑽探技術政策)等等,這些書應該可以充實更多作者的資料。另外,這本書最應該是有一個部分專用作訪問當地人民的感受和看法,始終民眾是用家,而且最好分別在爪哇、蘇門答臘、加里曼丹等地區訪問,這會看得比較多一些,可以作為書本的實用佐證。
關於印尼汽車部分的分析,作者雖然有介紹印尼汽車,但只是很少,固然石油和汽車有不可分割的關係,但如果要從汽車中看透印尼的政治和經濟民生,應該看電單車的生產和出售。印尼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除了巴士和火車,個人使用比較多的不是汽車,而是電單車,因為它比汽車廉宜,且印尼人的購物力不太強,連在鄉村居住的中學生無牌駕駛上學也是用電單車的,有的甚至是家貧無牌駕駛電單車。因為印尼除了耶加達、巴里島和廖內群島省等等外,幾乎每省貧窮率都超過10%,最嚴重的區域就是巴布亞兩個省,以及努沙登加拉東省(Nusa Tenggara Timur(註1)),2017年錄得貧窮率超過20%(註2),全印尼至少有8個省貧窮率是超過20%的。但印尼版圖遼闊,不可能靠行路,所以電單車對他們來說是最便宜又最能出入的交通工具。有些曾在香港做外傭的印尼人,回到印尼都有能力買電單車出入,甚至是數架。
比較令人驚喜的是,書中將民族經濟和市場經濟的徘徊穿插書中各章節,令人容易明白印尼政治和經濟問題所在,顯然作者早就心中有寫作架構知道如何深入淺出地展示其研究成果。書中介紹印尼的基本歷史背景,以及印尼家長式管治和分享文化對印尼政治和經濟有深遠的影響,可以容易明白之後介紹的石油產業在印尼的發展情況。其中,印象深刻的是外國商人和本地合資經營的模式,其實汶萊也有這回事,因為汶萊也規定,如當地華人或外國人要在當地經營商業活動,必須要和當地馬來人合資,如能和貴族合資也許會獲得傳媒的報導,但沒印尼在股份上那麼嚴密。馬來西亞的馬來人雖然也有類似的家長式管治(用我們華文形容,就是階級森嚴)和分享文化,但相對沒汶萊、印尼那麼嚴謹。這應該不是印尼獨有的文化,而是整個馬來世界都有這樣的現象,也許這是海洋文明(註3)的共通點。
蘇哈圖執政的年代,基本上是要全印尼都要以他為尊,而軍方亦有非常大的權力,即便蘇哈圖信奉伊斯蘭教,但全印尼的伊斯蘭教組織亦要以尊蘇哈圖和軍方為先。蘇哈圖壓制伊斯蘭政治組織,但是在伊斯蘭教育和法律上卻採取尊重和積極發展的政策,可以說對伊斯蘭的態度是寬猛相濟。所以印尼的伊斯蘭亢奮情緒,在蘇哈圖時期被壓制下去,在1998年暴亂和走向民主化後,因為少了蘇哈圖這個障礙,這些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組織膨脹得很快,他們早已覺得蘇哈圖「很不虔誠」,批評蘇哈圖影響伊斯蘭教的形象。這點,也間接影響印尼族群環境,進而影響印尼人對產業發展的觀感。
關於印尼石油方面,戴氏對坤甸石油買賣的介紹,在下亦曾向朋友印證過,她母親家鄉印尼西加里曼丹省山口洋(Singkawang)也有這方面的現象,她舅家經營買賣汽油,但是以士多店的形式經營,而且經營很久了。但可能因為舅家經營汽油買賣,所以比較少去油站,因此對油站的情況不太清楚。
在印尼,不但是汽車和石油,連路政也見到有貪污的現象,筆者在數年前印尼2014年大選的時候,曾認識一個廣東話非常流利的印尼外傭,她說她的家鄉萬隆 (Bandung),最大的問題就是馬路,因為路政監督不善,致馬路不整齊,行車亦很顛簸。她比喻形容,中央耶加達政府給100元,去到地方只剩下10元,因為中間的90元給人貪了。不但如此,連米價也比香港昂貴,在他們心中,香港米價比印尼便宜得多,她覺得現時萬隆的米價,至少比她唸中學時(90年代,她也是80後的)昂貴三成左右。這裡其實也有很有趣的地方,外界的人覺得佐哥維多多 (Joko Widodo,印尼人暱稱Jokowi)算是有能力,有改革和肅貪之心的總統,從鍾萬學事件就看到些少端倪。然而基層印尼本土人卻覺得,他做不到大事,反而覺得蘇哈圖比佐哥維多多做得好,所謂的做不到大事,是指改善印尼人的經濟。所以筆者認為,除了汽車和石油,米價和路政這兩個主題,其實也很值得做研究,可以看通印尼的政治經濟之餘,甚至比汽車和石油更看得清楚民間的想法,因為它們更貼近印尼人的日常生活。
印尼的石油,除了影響印尼的國家命運,而且也帶有中央與地方的爭執,其實這點作者可以再深入分析的。在印尼,出產石油最多的地方,不是爪哇,而是蘇門答臘。這點作者可以再深入分析,事實上石油的確是影響中央和地方關係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印尼,蘇門答臘出產4918.61百萬桶石油,而爪哇出產1631.34百萬桶石油,加里曼丹出產669.24百萬桶石油,蘇拉威西出產49.11百萬桶,馬魯古 (Maluku)出產37.92百萬桶,巴布亞出產65.73百萬桶,有南海爭議的納土納島 (Pulau Natuna)出產380.86百萬,幾乎是各島各區有自己的產油區。蘇門答臘出產的竟比爪哇多3倍,而蘇門答臘西北經常爭取自治的亞齊區產油121.96百萬桶(註4)。現在印尼油價基本上是每公升7500盾至7700盾(註5)(約港幣4.32元至4.44元),有的甚至去到每公升9000盾至10000盾左右(約港幣5.19元至5.77元),比馬來西亞昂貴(註6)。這方面,書中應該獨立一章專題去討論蘇門答臘的石油鑽探歷史、蘇門答臘過去的荷蘭和耶加達政府的統治、蘇門答臘和耶加達政府的關係、蘇門答臘石油產業的發展概況及對當地人民的生活影響等等。因為蘇門答臘是全印尼產油最多的地區,同時亦是和耶加達政府較多衝突的地區,尤其是環境質素和亞齊本土運動。
這帶出印尼大爪哇主義的問題,石油產業助長大爪哇主義,而大爪哇主義在印尼政經界非常明顯,他們覺得自己接近中央政府,有其優勢,也認為自己是「全印尼」的主人,但卻忘了印尼成立前,是沒有印尼這個概念,各島各自成一國,互不統屬。這樣的概念完全影響今日的印尼,所謂的印尼耶加達政府,實際上只及於爪哇島而已。某程度上,亞齊伊斯蘭法執行得越來越嚴,除了因為石油上和耶加達政府有嚴重的衝突,最重要是亞齊人認為和耶加達政府沒有統屬關係,是向耶加達政府表現民族身份認同的行為。歷史上他們從來都是自成一國的亞齊蘇丹國(Kesultanan Aceh),更自豪亞齊是麥加的前廊(Serambi Makkah),亞齊被劃入印尼版圖是荷蘭人和爪哇人的歷史問題,亞齊人心中覺得和耶加達沒有統屬關係,亞齊人才覺得石油是被耶加達政府強搶的。這就如同馬來西亞砂勞越人覺得,大馬來亞主義在橫行,吉隆坡有今日的發展,絕大部分是來自砂勞越的石油,而砂勞越卻變得落後,所以筆者家母就強調,筆者是砂勞越人的外孫,絕對有資格使用吉隆坡的一切公共設施,因為那本來是砂勞越人的資產。
關於發展中國家的石油經濟,其實面對的通病,也是容易見到的。非洲的尼日利亞和蘇丹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們南方有充裕的石油,但是因為石油經濟的分配不均,且國家制度貪污腐敗,治安亦不能維持,南北懸殊很大(註7),結果石油經濟變成國家的災難,石油成果只落到有權者和富商,而不能到普羅大眾手上,民眾反而仍然繼續很貧窮,尼日利亞更要擔心石油成為博科聖地的搶掠對象,部分尼日利亞官員亦有私通博科聖地作兩邊政治投資的情況,就正如書中壓制效果的分析。北非蘇丹的情形就更明顯,它不但和尼日利亞非常相似,而且更引發內戰和南北分治。
要讚賞的是本書的第六章,即是「結構與制度」,這裡觀察很細微,因為帶出的道理,部分根本就可以同時應用在解釋尼日利亞、汶萊、沙地阿拉伯等產油國個案。將石油視作民族工業,是很多國家常見的做法,即使馬來西亞、汶萊、沙地阿拉伯、尼日利亞等國亦可見到,因為石油在未有可再生資源(Renewable resource)流行之前,是最賺錢的能源,也最支持國家經濟的產業,很自然地這些國家政府會將石油和國家命運緊扣在一起。但其後果是,一旦適應了石油產業單一化,在面對石油將盡要轉型的時候,面對產業改革的最大阻力,往往是享受石油經濟過久導致失去工作積極的民眾。
除了印尼,東南亞國家汶萊亦有「荷蘭病」的現象,首都斯市(註8)很繁榮,應有盡有,而西部馬來弈縣(Daerah Belait)卻因為遠離市區,資源亦不平均,顯得稍為落後,經濟購買力相對較弱,民眾反而要到隔離馬來西亞美里市消費,而非上斯市購買。某程度上,汶萊的「荷蘭病」也很嚴重,石油單一化產業使汶萊民眾不知變通,而政府亦擔心將來經濟結構出現的社會變化,加強伊斯蘭法的實施。如書中所說,他們的開支用在福利上,而非推動社會實業發展,所以有汶萊電視台記者訪問民眾如果沒有石油的汶萊會怎樣,受訪者竟說「不知道到時候會怎樣」,相信印尼市民更加不知道沒有石油的印尼會怎樣。沙地阿拉伯為什麼有豐富石油資源,而其民主、自由卻是最差,因為他們沙地王室以宗教為外衣,輔以石油經濟帶來的先進生活科技,強調伊斯蘭信仰的重要性,來控制氏族政治的複雜、王族數量龐大帶來的鬥爭、以及思想日益和伊斯蘭信仰有差異的現代化社會,以鞏固其華哈比沙地帝制(Wahhabi Saudi Monarchy)的基礎。在眾多產油國,似乎只有阿聯酋和卡達的「荷蘭病」情況不太嚴重,因為他們已進行產業結構的改革,民眾亦較勇於嘗試新事物。
書中後面的章節對石油制度的改革建議很積極,特別是關於政治制度、石油和政治的關係、石油和工廠的關係都很周到。關於巴布亞的問題,這是比較複雜的歷史發展結果,因為當初荷蘭人沒想過將巴布亞歸入印尼,後來美國的介入,加上印尼軍方介入,後來聯合國更將巴布亞歸入印尼,造成當地巴布亞人和印尼政府的對峙。其實巴布亞的問題,不止是物價特別昂貴致當地人不勝負苛,最重要是印尼耶加達政府以中央政府的姿態去管理巴布亞,加上彼此文化、語言和宗教不同,結果耶加達政府長年和巴布亞地區關係不佳,直到今日亦如是。
用黨派形容穆罕默迪亞(Muhammadiyah)其實不太恰當,它不是印尼的政黨組織,而是伊斯蘭組織。印尼有些組織,看起來很像政治組織,實際上是一種結合政治、社會民生和伊斯蘭的組織,穆罕默迪亞就是這類的組織。它是在伊斯蘭主義日益普及於全球伊斯蘭世界以及印尼本土伊斯蘭民族受外界壓迫的環境下於1912年產生,和沙地阿拉伯麥加有密切關係,主張「尊真主,重經訓,淨回教,強本土,倡忠誠」。組織的社會影響力很大,涉及教育、醫療、經濟、青年與婦女事務、社會民生、老人復康等,其中學術的影響力最大,特別是伊斯蘭觀點(註9)。
因此,它類似香港的中華回教博愛社,香港伊斯蘭青年協會之類的組織。此外,Parti Golongan Karya,中文字面之意就是從業集團黨,Golongan就是集團,Karya就是勞工或者從業,它從蘇哈圖集團分裂出來,這政黨很受印尼基層歡迎的,尤其貧窮率超過20%的東爪哇省,2014年國會選舉就有很多人投從業集團黨,絕對可以和大印尼運動黨(Gerakan Indonesia Raya或簡稱Gerindra)分庭抗禮。在這方面,作者戴氏可以再深入帶出,眾政黨在石油產業的檢討和建議作一比較,最好再加上眾伊斯蘭組織和民眾的看法,因為這會發現和外界印象中的印尼人很不同的。
有些曾多次來回印尼的香港人曾經有一個觀察,就是即便外國人抵達印尼機場,第一件事見到的不是海關人員檢查護照,而是會見到貪污的事,情況和菲律賓差不多。不過要印尼完全根除貪污問題,實在很困難,這國度是集政治、民族、宗教、文化問題於一身的,所有事只要碰到民族和宗教,政治、經濟等一切問題都很難變得理性,這也是為什麼印尼面對多次石油制度改革,仍會招來民眾示威。印尼的問題在於, 每次有關於制度變化,民眾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繼而想到的是族群利益分配問題,蘇哈圖將國家利益和民族、宗教緊扣的影響,到今日仍然未能完全根除,甚至根本已經成為印尼的文化。
石油產業如果管理得宜,又有良好的制度,是可以避免貪污的出現,如書中所言,歐美地區雖有石油,卻沒有中東、北非西非和東南亞等產油國出現的問題,因為他們的問責制度和民主自由都較好,絕大部分的資源帶來的災難,是人為管理問題導致,所以作者戴氏在書名使用「資源詛咒」,實際上不是鼓勵迷信,而是一連串人為管理災難導致的悲劇。全球產油最多的地方,往往同時是貪污最嚴重的地區,它幾乎集中在中東、北非和西非、中亞、東南亞地區。這些地區大多數是伊斯蘭教國家,石油被視為真主賜給他們的禮物,但他們卻不懂得珍惜,更甚者引發資源戰爭。當貪污適應了本土政治環境並成為一種文化,它就會不斷蠶食該國政治以外的周邊產業,繼而惡性循環,且使民眾不知不覺成為局中的棋子。
雖然人為管理問題是原因之一,不過作者亦沒提及的,是印尼人的教育與石油產業的關係,印尼的教育體系,至今仍有職業先修學生,高中有專科學校(Sekolah Menengah Kejuruan),其中就有石油科(Teknik Perminyakan),高等教育如廖內理工學院(Politeknik Caltex Riau)、巨港石油與天然氣理工學院(Politeknik Akamigas Palembang)、國立石油與天然氣開採大學(Universitas Pertamina)等等,這些學生在學校接受的培訓是否足夠、印尼在石油產業的培訓是否足夠、有沒有引入與時並進的課程在內、男女是否平等接受石油產業職前培訓、印尼政府對這方面教育的投入有多少等等,這些都足以反映印尼政府對石油的重視程度,完全和印尼的石油政策相緊扣的。
無論如何,這本書都值得深入研究者和有興趣知道的人去看,它可以視為窺探印尼政治和經濟的書籍,但凡有興趣的人其實亦可以協助替這本書補充更多的資料,在香港東南亞學術研究環境條件惡劣的情況下,這是很難得的參考書。
參考:
1)意譯就是東努沙東南省,Tenggara意即東南。
2)參考
3)在馬來西亞、印尼的歷史科,一般是將馬來世界的各地文明和王國都形容為海洋文明(Tamadun Maritim)
4)參考
5)參考
6)馬來西亞平均每公升2.31至2.6Ringgit,即約港幣4.29元至4.83元。(見)汶萊則仍維持每公升0.31汶幣,即約1.78港幣(見)
7)指尼日爾河南北,尼日利亞政治和經濟的發展,基本上以尼日爾河為界。因為北是信奉伊斯蘭教,但貧窮,南是信奉基督教或原始宗教,但發展不錯。
8)Bandar Seri Begawan,以老蘇丹Omar Ali Saifuddien三世的謚號 (Begawan,意即輝煌)命名,當地人通稱為BSB。
9)Choirunniswah, Organisasi Islam dan Perannya Terhadap Pendidikan Islam di Indonesia, Ta’dib, Vol XVII, No 01, Edisi Juni 2013.(〈印尼伊斯蘭組織在伊斯蘭教育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