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含少量劇透,但我相信不太影響觀影樂趣,反正睇呢套戲都冇乜樂趣)
正所謂乜春都係政治。睇「美國狙擊手」(American Snipe),好易先入為主,歸哂邊唔使討論。片名冇任何玄虛,就跟番書名,甚至唔係「傳奇狙擊手」,就係「美國」「狙擊手」。「美國狙擊手」射咩水,心照。鍾意既覺得導演奇連伊士活(Clint Eastwood)好愛國,拍番愛國英雄Chris Kyle,直頭時代良心。唔鍾意既定必覺得Chris Kyle濫殺無辜,奇伯大美國拍埋啲飛機片,抹黑中東佬,美國人偏偏又好buy云云。
但其實,兩種諗法都有點問題。即使用相當寬鬆的標準黎講,奇伯都唔係大美國飛機導演,而同時間Kyle亦難稱得上係咩英雄。
先由片中睇到觀眾嘩嘩聲(我果間戲院係啦下,可能我區啲人比較奇怪)一幕講起。
Kyle遇到佢既「宿敵」,伊拉克(其實黎自敍利亞)的高手Mustafa。 Mustafa係奧運射擊金牌,1000碼外都可以輕易精準殺人,殺左不少美軍仲出錄影帶,好不得意。當時兩人相距2000碼,Kyle想為民除害兼為朋友報仇,不理戰友阻止(「咁遠你點射中呀?只會暴露我地行蹤」),照開槍。
然後?當然係「美國狙擊手」Kyle神乎奇技,2000碼外做低對手。一槍斃命,型到爆,打機一樣。觀眾嘩嘩聲咁讚歎。
直頭令我諗起當年睇「城市獵人」(TVB動畫啦唏), 某自以為高手單挑主角孟波(冴羽獠),聲稱自己係奧運冠軍云云。當然實力同孟波比相差甚遠。最後勝利者孟波仲不忘好型咁講一句 「你,係業餘既冠軍。 但我,係職業既冠軍」
型到死。我懷疑奇連伊士活都睇左呢集「城市獵人」。否則應該唔會作得出個咁既古仔
事實係: 伊拉克從冇拎過任何奧運射擊獎牌。叙利亞都冇。
事實上,有條友殺美軍放錄影帶係真,但係一個人,定一班人,定只係剪片製作,冇人知。Kyle本書有提過Mustafa呢位高手(但絕對冇咩奧運金牌),但兩人根本冇交過手,Kyle只係輕描淡寫咁講Mustafa應該比其他人做低左。
類似的「加工」,入面仲有好多。當然拍戲唔係紀錄片,冇必要完全準確,咁鍾意寫實睇隔離台動物奇觀。救參任務(Argo)結尾一樣大話西遊,但無礙套戲大受好評,而本人亦覺得可接受。況且,何謂「史實」?吳宇森拍「赤壁」比人話偏離史實,小弟覺得好Q好笑,因為佢地既「史實」原來係「三國演義」!同樣地,「美國狙擊手」係改編Kyle本自傳,有幾「史實」?大家心照。往後仲會有文講。
「美國狙擊手」衰乜?成套戲,其實真係錯撚哂。由決定開拍呢套戲,就已經錯哂。噢,夠諷刺地,就同片中講美國在中東的戰爭差不多。
拍一個咁既愛國/飛機古仔,根本,就唔應該基於Kyle本書。「救參任務」係真事實件改編,但冇人真係覺得要好忠於史實,因為套戲畢竟唔係拍一個人既古仔。但今次決定改編Kyle本書,就已經先天有缺憾。拍人物傳記,隱惡揚善就梗,但最慘就係經後天再執,係越搞越衰。最衰,就係一早有人拍左「拆彈雄心」(The Hurt Locker)。我認為開拍果個(最初其實係想搵史提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導演)失算在,佢不甘於只係拍個古仔,要「實感」。慌死你唔明「是真的」,仲要結尾加番真實既片段。
我真有點同情奇連伊士活了。
奇連伊士活,神枱級人物。十分「美國」的美國佬。一般人想像美國既獨居老野,就係佢咁款。咪撩起佢把火,入佢屋同關心下佢,佢隨時拎支獵槍出黎打瓜你,果種阿伯。奇伯自己亦都當過兵,銀幕上亦以演西部牛仔出名。晚年都仲有火,在「驅•逐」(Gran Torino)差不多80歲都仲拎住支槍親自上陣去「保衞弱小」,實踐其「白人責任論」。
咁既設定,少不免令你覺得奇伯為後輩,國家英雄Kyle歌功頌德。
咁又未必。
奇伯雖則做牛仔,又燒槍,又當過兵,仲拍美軍片。但佢係咪十分「大美國」的黐GUN勇武老年?其實唔係。奇伯不能話係和平主義者,但佢其實不贊成韓戰越戰伊拉克戰爭甚至阿富汗戰爭。佢唔支持美國做世界警察。在「驅•逐」拎支槍打爆你個頭的阿伯,甚至係支持槍械管制既。呢樣,我估令好多人都幾意外。
似乎(佢冇明確講,但我估),在奇伯心中,只有二次大戰先係「出師有名」。人地踩上門,我地要保衛國家。所以你見佢拍「戰火旗蹟」( Flags of Our Fathers)。而即使係拍二戰,奇伯亦唔係擦政府鞋果種人。相反,佢(聰明地?)著重於歌頌個人。正所謂「肉食者鄙」,政客又廢又賤格,但基層軍人同公民,鐵血丹心,忠肝義膽,為國家為家人為信念,先係值得崇敬。亦因為咁,你見到佢仲拍埋「硫磺島戰書」 (Letters from Iwo Jima),「從日本人的角度出發」,夠哂左膠。
所以,片初果個牧羊狗故事其實係老作的,我完全OK。呢個講古仔手法十分奇連伊士活,佢在「擊情」(Million Dollar Baby)一樣係咁講古仔開頭。 同樣地,奇伯好巧妙咁安排Kyle睇完911片段(慌死美國觀眾唔識投入),「然後」就去左伊拉克,咁樣去「暗示」兩樣野既因果(而其實並冇), 我都可以接受。真的,撇除立場取材等等,奇伯唔識拍戲唔通我識?
唔理Kyle本野,齋當古仔睇,算係不錯。但亦不能算係佳作。因為,太容易預計了。但冇法,老導演拍戲一般都係咁,你見活地亞倫(Woody Allen)都係咁,你總不能期望活地亞倫老左忽然拍套葉念琛。
的確,套戲就係so predictable。我可以想像美國人睇得好感動,但話呢套係佳作甚至拎奧斯卡,有點距離。講軍人兄弟情呀,官僚又白痴(佢唔係拎住本可蘭經呀!),公眾又唔關心政治唔體諒,老婆又詐型,仔女又見唔到老豆之類。最後仲悲劇英雄式既養大狗仔咬春袋,死在自己人手上。至於中東佬,就梗係心地唔好。女人細路全部都唔係無辜。殺人係迫不得己,又好掙扎(實情從冇咁既事,戲入面Kyle係因為放唔低同伴,唔係因為殺左人好不安),有機會放過細路我地都會放過。啲中東佬又貪錢,又狡猾,我比面佢做客人,佢都原來想坑我。
即係,其實呢一切一切,都可以接受的。問題係,一係你就拍古仔片,好似「救參任務」同「拆彈雄心」咁(前者係真事,但我指個手法)。一係就玩「偽真相」, 「追擊拉登行動」(Zero Dark Thirty)或者「獵殺拉登」(Code Name Geronimo)咁,開槍咪開槍,早早收工番歸,我打份工聽上面柯打政治既野我唔識,使Q咁多掙扎又咁多口水。
「美國狙擊手」既捉蟲,就係呢兩頭,都唔到岸。
下一篇會講埋「美國狙擊手」如何先天不足,Chris Kyle到底何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