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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疾x佔中系列之三:13歲的燭光晚會

殘疾x佔中系列之三:13歲的燭光晚會

記者按:這個訪問系列,是在9月最後一個星期做的,原打算在佔領中環正式發動前登出,那個時候,人們仍以為10月1日要「去飲」。

結果,學生重奪公民廣場,佔中提早啟動,9月28日,出動催淚彈......全港都捲入一片翻天覆地的風暴,每天太陽掉下去,再撈上來時,世界都變了一個樣。這輯「殘疾朋友 X 佔中」,躺在電腦中個多星期,竟好像有點過時了。訪問之際,「雨傘運動」仍沒開始,黑幫仍然低調,香港社會仍隱約可認。

想了想,仍是希望這系列繼續刊登,來不及的,遲來了的記錄,在今天再看,竟好像回望另一個世界,令人納罕不已。

系列之一:講Passion,不是講障礙的時候
系列之二:簡易版全民參與

(獨媒特約報導)1989年,麵包13歲,徹夜不眠地聽收音機,電視日播夜播,還有槍聲,他知道發生了大事。

「在學校,老師跟我們談這事,都說得哭了。」年紀仍輕,但受到很大震憾。於是,一個人拿住手仗,坐車到中環,截停路人,逐個問逐個問,都差不多要哭出來了,才找到遮打花園。

沒跟任何人提起,怕被阻止。這,是全失明的麵包第一次參與政治運動。

視障朋友,早年一直只靠收音機和電視新聞收取資訊,但聽到的十分有限。1997年,《蘋果日報》跟視障團體推出點字版,一星期一次,厚厚一疊送上來,雖然都是幾天前,過期的,但麵包很高興:「聊勝於無,從無變有,已經很開心」, 所以都狠狠地啃。2004年左右,視障組織推出「電話聽報紙」的服務,從此麵包每天在話筒裏聽新聞。

「盲人的生活,娛樂不是那麽多,我們又打不到遊戲機,所以這類服務,十分受歡迎。」

之後,麵包參與社會運動,全是良知差遣驅使,七一,六四,很多時都會去,還要自己一個人去,獨立行事,跟其他朋友一起,是「他們跟著來」,他自豪地說,又跟各大報館,社民連,議員都相熟。

這是20世紀的香港社會了,然而,麵包仍說了很多次這好像聽上去很顯淺的話:「殘疾朋友,也有思想,有認知權。」尚要孜孜不倦地證明這一點。

2011年7月1日,民陣發起遊行,那天下午,麵包有事,但到了晚上,想「體驗一下」,於是自己跑去跟示威者一起通宵留守。到了清晨,第一次被捕:「我們全被帶到北角警署停車場,我是被抬走的,當然不要自己走路,是他們警察要來拘捕我,我可沒要求走,尊嚴來的。」

「好熱,沒冷氣,每個被捕的人都有一個軍裝在旁守著,我身邊也有一個。」但,其他人都上手扣時,他卻被轄免了,最後釋放,沒事。

「主要是想貪曾下台,他好大喜功,向北京獻媚,還有早前的23條問題,我接受不了。」

「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但為何我現在特首如何入閘,得經你批准?2017年那個普選,要經1200人的推選,那是你自己選出來的人,全是名流商界,功能組別的人,選出來的人,不是我選的,是你選的。」

「關我甚麽事?因為我是香港人,土生土長,有交稅。」

如箭在弦,一觸即發的佔中,麵包說會去:「政府太強硬,不聽民意。公民抗命是表達不滿,逼使他們要做事。去坐一坐,表達意見,我不會去想有沒有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取向,麵包從來只代表自己,不會嘗試說服其他人跟著做,這我行我素的性格,他說在視障朋友中,算是少見:「我看不到,但適應力強,很多人都這樣說的,我享受自己一個人逛街,行動力很高,朋友常笑言:盲到你咁都算唔錯!」

至於社會運動的無障礙,麵包說是「沒有的」,殘疾人士要參與,得想方設法:「他們沒有想到,但我自己會解決得到,不用做其他。所謂無障礙,分硬件和軟件兩個層面,硬件是設施,軟件是,走在街上,有幾多人願意真正幫忙?這就是軟件,大多數人自己在心裏嘀咕:要不要幫忙呢,我不知道怎樣幫,結果不幫。」

所謂殘疾人士,對麵包來說,還都只是香港人,有身份證,可以行使公民權利的人:「我們都可以享有百分百民主,用自己的一票,選出香港特首。」

「原地踏步,就是退步。」麵包平靜地說。

至於佔中,他寄語的是:「不知道能否成功,但不嘗試,肯定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