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路透社
董建華腳痛近九年半，印象中從未正正經經再跟記者好好談過；那天看他站在大大區徽下，對著幾十支鏡頭，一時間猶如時光倒流，以為今天還是淘大花園賣50萬，13蚊可以買到盒足料叉雞飯的日子。再加上同日在《金融時報》出招的肥彭，真是時空交錯。
董先生以副國級領導人身份晤傳媒，依然跟十多年前那個「董特首」沒太大分別（05年時他已經很老了，9年來變化其實不算大）。相比梁振英眉宇間的深藏不露，曾蔭權的詞不達意兼不時狗嗡失言，董建華的慢條斯理、不慍不火、還有那些熟悉的尾音，給人的感覺還不算太差。我知，他是收到「柯打」才現身，但至少幾天以來，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像鬧狼英般鬧這位已77歲高齡的伯伯。
03七一其中一幅海報，是請董建華「食蛋糕」，那年拿著海報上街的中學同學跟我說，這天又在電視看到他，反而覺得他其實不討厭。還有在記者會開始前現身，當年不斷被我們嘲笑「洗手x3」的董太，面露微笑，大方得體兼帶點高貴，轉個頭在腦海浮現的卻是唐青儀的那個quotation mark，oops……
一小時的記者會，固然絕大部份是跟北大人指示發言（肯定也包括「而家企得耐隻腳都有少少問題），淡如水是意料之內，令我印象最深刻、也很可能是「柯打」以外自已加上去的一句，是他說「確信佔中參與者和準備罷課的學生，都是愛護香港，為香港好。」我當然知道，前面一句是堅決「反佔中反罷課」，這路線不可能不緊跟，但我實在想不起有任何一位特區高官（遑論是國家領導人），對這群「反中亂港破壞法紀搞顏色革命」的恐怖份子（陳佐洱說的）有這樣的「肯定」。還有，他是先說「佢地反佔中唔好囉」，再說「其實佢地都係香港好嘅」，這是一種修辭技巧，就如老師說那個學生「好肯幫人，但冇心機讀書」，跟「冇心機讀書，但好肯幫人」，表達內容一樣，但出來的觀感肯定大相逕庭。就當董建華是虛情假意貓哭老鼠吧，至少，他說了出來。
練乙錚提到在官府六年對董建華的印象：「董先生不沾韓、申的所謂君王南面之術，沒有政治手腕，這是他為人最清純可愛之處，但同時也是他身處一個以人治為基礎的政治舞臺時的最大弱點……不過我敢打賭，香港人若干年之後反會懷念他逼種個人品德。」（2005年）
董建華處身在錯誤的時空，被捧上了一個不適當的職位，才被全城喊打吧。一個本質不壞的人不在其位，其實跟坐在家中沙發，和你談談往事，每周一起追看利物浦，有空跟你落街吃豬扒包那位爺爺，沒有兩樣。
我承認，我是「總掛念從前」的人，膚淺得很。難道你又不是？
我也很害怕，有一天，我們竟然會懷念6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