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政府首次禁止六四晚會,今年再以疫情為名嚴禁,更變本加厲封鎖維園,令晚會無法在維園內舉行。入夜後警察更多次擴大封鎖線,驅散在維園外的市民。但眾多港人依然不死心,在銅鑼灣各處點起蠟燭和手機燈,圍著維園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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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士向警察「問路」,質問為何封閉維園。警察反覆重申她只能繞道,她掉頭拋下「賤人」和「仆街」,警察假裝聽不到。
另一姨姨則這樣形容政府:「誰大誰惡誰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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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公園、地鐵、商場。。。日日都人山人海。」Ada 女士坐在長椅上,怔怔望著警察把守的維園,「依個政府完完全全忘記咗係為人民服務。」她質疑政府針對六四晚會,卻借疫症砌詞。
可是她從未曾在維園點起燭光,「我冇去過。」
過去是由於政治冷感,99 年後她便長居英國。但雨傘運動的催淚彈震醒了她,她立時回港奧援,也很慶幸沒錯過反送中運動的百萬人遊行,但總是和六四晚會失諸交臂。
去年六月她又在英國,七月返港原擬等候立法會選舉,怎會想到晚會和選舉都一去不返。「人總係冇咗機會先後悔冇去珍惜,真係好遺憾。」
現在她坐在維園外瞭望,以冒險作補償。「多人去嘅時候反而覺得唔需要特登去,但今年去到咁樣好過分囉。愈少人出嚟就愈需要有人出嚟,如果我咁樣坐喺度被拉都冇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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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園一帶都貼滿針對「黑暴」的親政府文宣而沒被拆除。一隻鴿子對於自己是不是「獅鳥」表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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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政府封鎖了維園所有籃球場、足球場和草地,但一名姨姨堅持在維園旁的公園看《蘋果日報》,「冇話唔俾睇報紙嘛,睇報紙都係一種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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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支聯會義工以個人名義來到銅鑼灣,並特地攜鄒幸彤刊於《明報》的文章同行。他說好榮幸支聯會內有鄒幸彤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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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餃子」的太太身穿白衣,手持白花來到維園門前,警察一度警告她招引群眾聚集,但她堅持在維園外繞圈。
她明言是來悼念六四死難者,自八九以來她幾乎每年六四都來。她已記不起當年的歲數,只記得當時腹大便便,所以自己的孩子剛好 32 歲。
「當專權者專權到底嘅時候,其實我地冇咩好諗,喺能力範圍內做可以做嘅嘢。我入唔到維園咪圍住維園行。」
她強調自己不會故意「送頭」,但也不會退縮避禍。「我個仔活到而家,但人地嘅仔女當年就死咗,我好難過。如果我地驚嘅話,好快踩到我地上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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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維園內只有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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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士將白花放在維園門前鐵馬,警察立即上前喊「第一次警告」,要求她拿走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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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老夫婦在維園正門外亮起手機燈,隨即被三個警察包圍,謂手機燈「引起其他人認為有一個公眾活動」,要求熄燈。
當警察要求附近另一女士熄燈,雙方口角,警察質問「爆眼女呢?」女士反問:「你同事做嘅事點解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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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夜晚八點警察舉起黃旗,要求維園門外的民眾和記者都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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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築起人牆逐步牆擴大封鎖線,驅趕在維園門前的民眾。但眾人依然圍著維園點起蠟燭、打火機和手機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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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信德街天橋放置喇叭播放〈自由花〉等原本會在六四晚會奏出的民運歌曲。橋上還出現塗鴉:
紙包不住火
謊言始終會破
並不是「紅魔」*
是人類
守護的是人類
信仰來自四方
(註:應該是指中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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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白衫督察突然跑一條街捉拿並截查五名年輕人,其後逾二十名警察包圍五人並逐一搜身,聲稱肇因是他們「挑釁」。
筆者即場訪問到兩名女生,翌日再聯絡到另一男生,得以還原始末。
原來該督察隔著馬路吆喝對面街亮著手機燈的兩名女生,剛在附近的男生不滿其行徑,「根本影響唔到佢,而且開手機燈根本唔犯法。」本來沒開燈的男生有見及此,也因而亮起手機燈,不忿的督察便帶手下跑一條街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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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生在維園外閱讀北島的詩集《守夜》,裡面收錄了〈回答〉等名詩。她說在這晚讀北島的詩「應景」,正在看同名的詩〈守夜〉:
在無名小調的盡頭
花握緊拳頭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