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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足球(《為光音作證——潘源良香港誌記》試讀)

快樂足球(《為光音作證——潘源良香港誌記》試讀)

(《為光音作證——潘源良香港誌記》是由曾任《壹週刊》副總編輯的資深傳媒人余家強,訪問曾涉足多種媒介的創作人、人稱浪子詞人潘源良,寫成十八篇文章;每篇再附一篇「潘記」,是潘源良親筆補充的延伸看法與記憶。本文為書中章節試讀,一饗讀者。)

11. 快樂足球

潘源良自幼身手靈活,但小時候受過傷(見本書第1節),心理陰影,總覺得自己並非體育材料,怕和人比較,與學界運動無緣。

讀中文大學時,在新亞書院山頭,遙遙望見柴油火車從大埔繞吐露港駛過來, 三步併成兩步衝下山,竟趕得及在大學站上車,是常有的事。那時柴油火車速度較慢,正值電氣化往往中途等訊號,學生哥年輕步快不怕死,趕返兼職, 彈著彈著跳梯級速度驚人,真做得到。可惜有次全身汗濕感染風寒,久咳不 癒,從大學保健處確診哮喘,可能遺傳自母親。

踏足社會工作,經歷憂亂鬱結,事業頓挫,跟第一任太太離婚,愈發與人群疏離,1987 至 1990 幾年索性閉關填詞,詞產特豐,但身體也特差。「晚晚 捱夜。住唐樓,上八層,每次上完十分辛苦。經朋友介紹看中醫,把脈發現我心臟漏跳,跳幾下停一下。中醫說因為憂鬱、閉結,勸我做運動。於是我重拾兒時愛好:踢足球!

「除了 keep fit,快樂足球,鬥波勝在有短期目標,專心踢,甚麼煩惱都拋諸腦後,踢完一班朋友飲飲食食,挺開心。我九零、九一年卅二、卅三歲才認真開始,有心不怕遲,病痛就少了。

「 我又學滑雪,一望無際,空氣清新,已經夠心曠神怡。滑雪每年去,足球每週踢,直至 2017 掛靴。我喜歡和波友相處。」

配合實踐,觀賞興趣也更濃。潘源良睇波記憶早在 1966 年世界盃的電視片段,七十年代家中有電視機後、從未錯過大賽。「當年聯賽直播不多,只有追看每週精華。資訊得來不易,愈珍惜入腦。」他還會睇英文報刊,自己寫筆記,由此種下日後評述緣份。

在他看來,足球評述與翻譯外電有相通之處。岔開一筆,1998至1999年期間,潘源良曾於《蘋果日報》兼職翻譯外電,知道的人不多。當然為餬口,那時他填詞工作銳減(參看本書第9節)。「如果我大大聲求救,可以找林振強,可能會獲得一個較重要職位,但我不想。林振強擔任黎智英顧問,從籌辦《壹週刊》之初我就知道,聊天聽他提及。

「 相隔近二十年(指大學剛畢業)再做翻譯外電,還算熟手。所以《蘋果日報的得失,我略知一二。『陳健康事件』(《蘋果日報》記者包辦拍攝妻 兒屍骨未寒的人夫北上尋歡受社會口誅筆伐)的煽情,我第一時間咬定話有問題,但當時報社的路線個人無法過問。另外,當時《蘋果日報》神奇在, 採訪拍攝的可以與執筆定稿的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組人,由編輯按市場需要決定,看圖作文。」

1999 年,潘源良加盟有線電視主持足球節目。

他說:「電視台體育直播之爭白熱化,始於 1990 年意大利世界盃。TVB 因循,賽事進行中插播廣告,頻頻錯過入球。冷不防,亞視開創半場之間才賣廣告,觀眾自然追捧轉台,TVB 後知後覺照跟,已經輸咗口碑。另外,1996 年亞特蘭大奧運,李麗珊代表香港首奪金牌,TVB 大台竟輸了採訪頭啖湯給亞視 ...... 鬥得激烈。」

「但兩間免費電視台限於頻譜,能覆蓋的賽事畢竟寥寥,恰恰讓有線電視填補空間。1996 年,有線破天荒播足英格蘭超級聯賽全部賽程,是香港史上從未試過的,掀起狂熱。」

「現在回顧,如果早知互聯網後來的發展,是不應該如此投資的 — 有線名副其實要逐街逐戶鋪線入屋,工程浩大,難以收回成本,後期已不再開發硬件。亦正因為 2000 年科網股爆破,暫緩了 internet 發展,網上資源未算唾手可得,讓評述員的資料蒐集和做功課仍顯得彌足珍貴。總之,有線播波黃金期大約1996至2010十多年間,我慶幸有份參與,結識了一班好同事。」

「有線有樣特別,幾乎無向 TVB 或亞視挖角,名嘴如林尚義、伍晃榮都沒有拉攏過檔。自家的馬啟仁本身 researcher、李德能一向兼職,加幾個新人, 打出 1996 英超全季加歐洲國家盃漂亮一仗,倍添信心。再之後,便靠選拔 入行,1999 年,本來邀請我當選拔的評判,結果做埋一份。坦白講,當時 我正要思考事業轉向,一拍即合。」

幕後做得多,客串粉墨登場試過,但這般固定拋頭露臉還首次;一份工一做 十多年,亦首次,比電影和填詞更牽絆。

「 我最初主力講意甲。意大利聯賽出過荷蘭三劍俠、德國三劍俠等傳奇,但少人熟,我由八十年代寫落的筆記便大派用場。我強項在夜貓子,不用睡覺, 睇到最後一腳都十二分精神。」非球迷或女生或覺得,才子如潘源良做講波佬不可思議,以為他貪得意。「 我絕非玩票性質,可以的話想做一世。」

與填詞一樣,筆者認為,粵語足球評述也是世上最難最有趣的。潘源良說: 「 就我們認識的範圍,內地、台灣、英語地區都不及我們莊諧並重。這要感 謝自五、六十年代起,葉觀楫、何鑑江、林尚義等前輩從收音機創造了一個特殊環境。給黎永昌起花名『 牛奶嘴 』、笑受傷包紮像『 白頭囉 』之類在其他文化未必得。前輩們率直敢言,鄉親父老式感情、大家言笑無禁,是香港特色氛圍,甚至有心人把『 曬靴 』、『 彈琵琶 』、『 醫院波 』等編成術語字
典,好好玩。」

廣東話形容射門:抽、掃、撥、篤、轟、推、撞、彈、剔、伸 ...... 普通話只得一種講法:打門。

潘源良續道:「 有人話,電視機五、六十吋畫面,甚麼都睇清清楚楚,還要講嗎?的確,但配合到畫面,分析戰術,同步呼吸,各師各法啦。到了互聯網世紀,翻牆普遍,翻到甚麼外語頻道照看,索性關掉聲音,或者大半邊屏幕展示在出賭波賠率,都逐漸令評述變得可有可無。」

「2002 年韓日世界盃,香港第一次要全靠收費觀看,此後各項賽事播放版權炒貴,香港彈丸之地難負擔,轉嫁導至付費頻道加價,愈來愈多網民選擇翻牆。從此作為生意打不響算盤,2018世界盃臨時由樂視讓給 now TV,東京奧運會靠港府出手買給電視台播,將來天曉得。」

「我很早看淡前景,2016 年離職有線,但永遠懷念這一奇葩。一班台前幕後手足沒猜忌,互相幫助,與其他電視台很不同。難做,都要有人做。如何讓觀眾回到王道,值得思考。」潘源良直言是最佳職場經驗(參看本書第0節)。

此後,有線電視經歷賣盤、兼營免費的開電視、大手股權轉讓、人手改組,逐漸不再以直播足球為招牌菜。

潘記11因為唔想死,我去咗踢波

少年時我以為自己會好短命。三十前後我以為自己就快死。「 你喜歡到那些地方遊玩就去遊玩,想吃甚麼就開懷吃吧!憂鬱對心臟不好哦!」中醫師語重心長地勸我。說穿了、除了因為小時候撞傷昏迷過的陰影,還不是因為一些幼稚的想法麼?據說耶穌和李小龍都只得三十三歲,所以我曾經不顧一切地努力爭取、希望盡快做出想要的成就、然後接受這大限的降臨!然後,到了所謂「三十三、亂刀斬」的前夕,我的心臟漏跳、我試過因為氣喘、深夜連續兩次送進醫院急救。 1991 年秋天,我用通宵寫作加上抑鬱不歡把自己摧殘到幾乎步近耶穌和李小龍的後塵了,可是成就方面一比,無疑是個笑話!

這場大病,讓我大徹大悟:選擇生命的話,我就要向健康之路努力, 否則只會成為一個獨居病患者的失救個案,連自己都不會可憐自己!我得感謝足球。這個遊戲太迷人了。我又得感謝我的球友。他們接納我、鼓勵我。而原來我的這種心肺疾病、的確可以藉運動大大改善。 球賽內外,很多人際相處之道,也豐富了我的體驗。或許人生總要久 不久就來次「破繭」吧。大學畢業先父離世那該算作一次、這次應算第二次。

進入講波的行業,恐怕又是另一次吧!因為雖然整個電視製作系統我不陌生,但在直播時擔當演繹者角色,也是新的挑戰。幸好開始得算順利,可以和一班同事互相交流照應。一年後的「歐國盃」得以直訪荷蘭,日韓世盃前夕、更因 LMF 臨時甩底交不到歌,於是趕忙寫了〈世界盃就到〉,把流行曲、歌詞與足球共冶一爐。而這條在有線足球樂園中另闢蹊徑的歌路,竟遇上對足球與流行曲都一樣發燒的同道中人劉舜文!他自作自填自彈自唱的「足球歌」、更多產更殺食!〈上呀細哨〉、〈睇意大利〉、〈洛賓〉、〈耶耶托尼 yeah yeah yeah〉等首首經典! 2004 年我們合作了這一首 ......

〈 高手過招睇英超 〉

英超 英超 絕世武功真奧妙 個個猛將武藝高超
爭錦標 奪榮耀 由慢鏡精彩介紹 愈射愈勁愈射愈飄
衝動派 與空洞派 娛樂性邊派最大 最正怕要算突擊派
笠射派 與走射派 狂射搏懵都無壞 勁射𢭃𢭃射後腳都射埋埋
今屆二十大 全屬搏殺派 望吓邊派野心最大
就連諾域治 流浪派與樸茨派 甚至水晶派都鬥志佳
銅頭功 一於睇英超 靈蛇腿 都只因英超
擒拿手 總之睇英超 Fans 發燒
降龍掌 一於睇英超 連環鏟 都只因英超
迷魂鎖 總之睇英超 睇高手過招

(Rap)聽住聽住
如果覺得攰賴賴 眼坦坦 感覺好似食左十香軟骨散
記住睇軍醫 咪亂食保命丹 一陣食錯禁藥就冇得玩
無論北冥神功定九陽真經 你D功夫至緊要夠正經
若果亂放飛劍 心術不正 你功夫幾勁都一定有報應
黃牌黃牌黃牌黃牌 紅牌紅牌紅牌紅牌 黃牌紅牌黃牌紅牌 出場!

銅頭功 一於睇英超 靈蛇腿 都只因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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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龍掌 一於睇英超 連環鏟 都只因英超
迷魂鎖 總之睇英超 天震地搖
慈雲山 一於睇英超 牛池灣 都追捧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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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泥涌 一於睇英超 流浮山 都追捧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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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Jean Michel Ou, DJ Rozzroize, 陳驊
詞:劉舜文/潘源良
監製:潘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