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應屆文憑試考生、東華三院黃笏南中學學生林澤駿去年向平機會投訴髮禁校規涉違《性別歧視條例》,經過長達一年申訴過程後,平機會以「現有資料未能顯示學校涉及違法」、「事件並未對林同學招致實際損失」等理由,正式終止調查,並拒絕提供司法援助。
現時林澤駿留蓋眉齊瀏海,頭髮長至及肩,內側挑染了白色。作為今屆文憑試考生之一,林澤駿透露自己在數學及資訊及通訊科技科(ICT)兩科分別考得5級,雖整體滿足入讀大學的最低要求,惟預計仍欠幾分才能入讀心儀的中大社會科學院。林澤駿坦言申訴耗時處理資料,對其備試心態造成一定影響,「浪費了寶貴備戰DSE的時間」,感嘆一年過去,學校也沒有任何改變,離校前亦見證不了學生權益的進步。但他強調從來沒有因而後悔,「This is my duty」。
平機會指投訴缺乏實質 終止調查
平機會是在今年3月6日向他來郵,講述有關終止調查的決定。信中指,規定學生的儀容必須「樸素端莊及簡單務實」是學校總則的重要部份,又指該會曾到不同校網搜尋,男生須蓄短髮的要求「看來不能說是不普遍」,男生留長髮「看來未能符合樸素端莊及簡單務實的總則」。該會續指,女學生雖可留長髮,但也同樣受限於「樸素端莊及簡單務實」的要求,故認為校方「有公平和一致地按所訂的總則施行在男女學生之上」,只要施行的標準一致,頭髮長度等不同並不足以直接構成歧視。
前立法會議員梁國雄「長毛」曾就強制男囚剪短髮的做法提出司法覆核並勝訴。平機會在信中提及該案例,惟指林一直以短髮上學,沒資料顯示不能留長髮如何對他構成「實質損失」,故兩案有根本不同:「這與梁國雄案中,他一直以『長毛』自居而被剪短頭髮有著根本的不同」。
被恐嚇、逼壓、威脅仍缺乏實質?平機會:不評論個別議題
平機會的信件續指,投訴人也一直沒向校方提任何建議,認為現有資料不足以顯示投訴人在校內受到遜於女生的待遇,未能構成違法歧視。平機會引用條例中「缺乏實質」的理由,終止調查。翻查《性別歧視條例》第84條,委員會如認為該申訴屬瑣屑無聊、無理取鬧、基於錯誤理解或缺乏實質,可決定終止調查。
林澤駿曾以書面逐點反駁平機會上述調查結果,提出審核要求。對於平機會指其並無實際損失,林澤駿反問:「被恐嚇剝削學習的機會、被逼壓、威脅是否仍是缺乏實質?」最終平機會在4月12日回覆稱,「委員會不會就你提出的個別議題作出評論」,重申會方以條例中「缺乏實質」為由,已終止調查。
平機會回覆《獨媒》時強調,委員會經過深入調查和客觀分析,認為個案缺乏實質,遂按照《性別歧視條例》第84(4)條,終止調查,又指已透過書面向林詳細解釋平機會的分析及看法,以及終止調查的決定。平機會由2021年至2023年2月為止,共接獲5宗有關學生頭髮長度的投訴。
林澤駿表示,目前正申請法援,並提出司法覆核,預料一至兩個月內會有結果。
斥浪費備戰DSE時間 嘆無法見證學生權益進步
中學文憑試今(7月19日)放榜,林澤駿也是今屆考生之一。他透露自己在數學及資訊及通訊科技科(ICT)兩科分別考得5級,惟整體成績仍比預期中低,預計仍欠幾分才能入讀心儀的中大社會科學院,將向考評局申請上訴。林澤駿坦言,申訴對其備試心態造成一定影響,需額外花時間處理所需資料,「浪費了寶貴備戰DSE的時間」,而校方及平機會多次反駁亦令他感無力挫敗。他感嘆一年過去,學校也沒有任何改變,亦見證不了學生權益的進步,但他強調從來沒有因而後悔,「This is my duty」。
林澤駿指,正與相同理念的朋輩成立網上平台「吾髮」,協助有需要的學生,另也正為「髮型自治權益委員會」進行社團註冊,盼望在未來做更多遊說工作,讓社會持續關注髮禁的嚴重性,「人生而獨一無二,髮禁卻以性別區分,要求同一性別者統一髮型,髮禁漠視了人的獨特性」。
他遂提到,家計會2021年的調查中,有約14%學生對自己的性別認同表示不肯定,強調髮禁令性別表達更受限制,更難讓學生實現理想中的自我, 呼籲各校及教育界慎重考慮髮禁對學生的影響,「盡早撤銷有關規定,建立一個包容、多元化的社會,孕育更友善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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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獨媒》專訪了林澤駿以外的四位挑戰校園髮禁的少年。事隔近大半年,四人暫時仍未有新進展,當中更有人因髮長而無法在畢業禮上台領取證書。
就讀天水圍循道衛理中學六年級的黃永熙指,平機會同樣以「缺乏實質」為由,終止其個案調查,「佢用咗幾種角度,論證男仔嘅待遇未必係受到歧視,規則嘅存在有必要」,情況與林澤駿相似。
接受「特事特辦」 不時憂校方會「玩針對」
曾就髮禁向平機會投訴葵青區中四學生Che,在接受校方「特事特辦」的條件後,撤銷了平機會投訴,現時沿用與校方在去年9月時商討所得的特殊髮型要求,即可用髮蠟「Gel起」令瀏海不蓋眼眉及不觸衣領,但不能使用橡筋或頭箍等飾物。他坦言明白校方的要求不可能再放寬,有時亦會擔心校方因其髮型而「玩針對」。
至於與Che處境相似,同獲校方「特事特辦」的將軍澳區中五學生志仔(化名),校方則容許他「有限度留長」,惟頭髮仍不可長至衣領、前髮不可蓋眼,只要跟足規例校方便不會干預。
因髮長畢業禮無法上台領證書
而另一位應屆文憑試考生、受《進擊的巨人》男主角「艾倫耶格」影響而想留長髮的楊樂曦,同樣受髮禁影響應試心態,「多少有啲(影響),選修科不太理想」,惟慶幸成績剛好能足夠在本地升學。《獨媒》記者問到他現時髮長至下巴的他,與理想中的「艾倫薯格」頭還有多大距離,他用手勢作回應,約為一隻食指的長度。
同為應屆畢業生的他指,留意到有部分同學在畢業後開始留長髮,而他早前因為髮長,無法在畢業典禮上台領證書,「(證書)私下再畀返我哋」,雖然為此感到可惜,但依然無悔,「我唔會後悔做正確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