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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凌杰死因研訊】談判專家走近時梁突爬出棚架終墮下 警稱感意外但推測:可能有人煽動佢

【梁凌杰死因研訊】談判專家走近時梁突爬出棚架終墮下 警稱感意外但推測:可能有人煽動佢

(獨媒報導)2019年6月15日,35歲的梁凌杰身穿黃色雨衣從太古廣場墮下不治。他的死因研訊今(13日)進入第四天,兩名先後接觸他的談判專家表示,梁凌杰危站時曾左右行來行去,又不時望手機及使用免提裝置說話,雖然對大部分提問均沒有言語回應,但不時會點頭或搖頭示意。

在梁凌杰墮樓前最後約半小時,他曾點頭同意「想透過救護車離開」,並在被問到想消防員抑或警方協助他離開時清楚答道:「我自己」。但當談判專家及消防員開始靠近他時,梁凌杰在沒有任何徵兆下突然爬出平台,最終墮下。

有20年談判專家經驗的警司林景昇多次強調,梁死前種種反應均非常正面,對他突然爬出棚架感到意外,形容「20年談判之中第一次發生」。研訊主任一度問及他有否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他指梁爬出棚架前曾看手機半分鐘,「可能有啲人煽動佢」。

談判組成員經過現場加入協助 稱梁不時望手機、自言自語、行來行去

首名到場的談判組主管作供完畢後,死因庭傳召當日第二名到場的談判組第一隊隊長、時任水警總區刑事部總督察的王振業作供。王表示,當日原本休假,晚上6時許與家人去位於太古廣場的JW萬豪酒店食自助餐,但他落車時,發現太古廣場四樓平台有警車及消防車到場,並見到談判組主管黃廣興總警司,認知可能有人企跳,遂問黃總警司有何幫忙。由於當時負責該案的第二隊成員未到,他遂應主管指示,先與梁凌杰溝通。

晚上約6時15分,王總督察從左邊入口進入工地後,看到身穿黃色雨衣的梁凌杰坐在工作平台上,其雨衣蓋頭,不記得有否戴口罩,但好像沒有戴眼鏡。王表示,當時他先介紹自己,再問他「喺度做咩,知唔知呢度好危險」,又着他「小心啲」、「有咩訴求講畀我地聽」,梁一直沒有回應,但曾經點頭。

與稍早接觸梁的證人指他「郁都唔郁」不同,王形容,當時梁不時郁動,有時會突然站起身,望出去金鐘道方向,又會「左右行來行去」,但全程留在工作平台上。他不時低頭望手機及打字,亦會自言自語,但聽不清楚內容。約10分鐘後,他短暫離去向談判組主管匯報。

談判專家提及梁凌杰訴求 惟梁平靜無反應

王再次返回平台後,指今次留意到梁凌杰雨衣上有反修例字句如「黑警冷血」、「林鄭殺港」,遂問他是否有訴求想表達,說「你身雨褸都有字寫喺度」,又曾問「你家人點樣」。惟梁一直平靜低頭沒有回應,亦沒有在聽到他提起反修例運動時「着咗」。這次交談約10分鐘後,負責此案的談判組第二隊隊長林景昇到場,王遂簡單向林交代梁凌杰情況,便於晚上約7時離開。

王總督察總結,梁凌杰當時沒有情緒波動,但看不到他是否特別不開心或沮喪,因為他接觸梁僅約20分鐘,時間太短、交流亦「好單向」,二人也有段距離。他認為梁凌杰或因「有啲訴求」故站在該處,亦不排除他自殺傾向,但不能作出準確評估他為何出現。

談判專家:現場指揮官決定是否批准市民接觸事主

當日鄺俊宇及畢慧芬曾要求接觸梁凌杰遭拒,研訊主任問王,如現場有人想接觸企跳人士會如何處理,王表示,會視乎那人與事主的關係及談判的進度,如事主表明想見那人,他們會從旁作出指示及保障他的安全。他又表示,若有不認識事主的人希望接觸他,通常交由現場指揮官決定是否批准,指揮官會再詢問談判組的決定。但王補充,個人而言,他未必會容許這些人接觸,因他們不認識事主,或會刺激及傷害事主,有太多不確定性。

王振業
談判組第一隊隊長、時任水警總區刑事部總督察 王振業

談判專家曾問是否想見記者 梁凌杰即搖頭

死因庭最後傳召當日第三名到場,負責處理此案的談判組第二隊隊長林景昇作供,他時任沙田總區總督察,現任警司。林2001年6月加入談判組,案發當日原本休假,但所屬的談判小隊則繼續候命。林表示,當日下午5時17分收到指示,指太古廣場有人站於危險位置,遂聯絡小隊隊員,並於5時40分通知總區指揮控制中心,自己會於6時40分到達。他其後由沙田駕車至金鐘現場,於約6時50分抵達,期間一直與在場的談判組主管黃廣興總警司及第一隊隊長王振業總督察溝通。

林到場後向二人簡單了解現場環境、溝通內容及梁凌杰的行為反應,便於7時15分開始嘗試與梁凌杰對話。而他的小隊隊員,包括一名策略員和兩名支援警員亦陸續到場。

林表示,當時梁凌杰身穿黃色雨衣、戴上口罩,但沒留意他有否戴眼鏡。林形容,梁當時表現平和,沒有情緒激動,右手手持亮出刀鋒的?刀,但無明顯想使用的痕跡;左手則拿着手提電話,耳朵並戴有免提裝置,似是透過裝置說話,「嘴郁郁」但聽不到說什麼。

林警司曾問梁「你係咪同邊個講緊嘢?」、「想唔想見咩人?」,又問他為何身在該處及查詢其身分等,但梁均沒有言語反應,只是偶有點頭或搖頭動作。林稱,這讓他得知梁有聽到他說話。

林表示,當時沒有看清梁凌杰雨衣寫的字句,但從同事得知梁凌杰有些訴求,「希望行政長官及警察向示威者道歉」。他遂問梁:「知道你有啲訴求,想唔想同我講?」但不獲回應。他想到梁有訴求或想向傳媒表達,於是問到「會唔會想同記者講?」但這次梁立即搖頭。

梁凌杰答「我自己」下來 飲用談判專家提供的水

林續指,一直嘗試與梁凌杰傾談,直至8時半沒有再見到梁手持?刀,並於約8時38分問他「會否想透過救護車離開?」梁點頭。他其後問:「你想唔想消防員定係我協助你落嚟?」梁答:「我自己。」林表示,由於梁凌杰一直沒有怎麼說話,故對此句印象深刻,亦理解到他是打算離開現場,但不想其他人幫他。林遂問梁打算如何下來,但梁則回復沒有反應,林遂提議他「不如考慮10分鐘」。

至約8時50分,林警司向梁凌杰提議「畀水你飲」,梁點頭。林遂將一樽水扔去梁身處平台的位置,梁在地上拾起並飲用,林理解為非常正面的互信和溝通迹象。他其後提出一些協助梁離開現場的方法,問他「要唔要考慮吓?」此時梁舉起十隻手指說:「十分鐘」,林理解為他需要十分鐘考慮。

談判專家及消防開始靠近梁 梁突爬出棚架終墮下

十多分鐘過後,至晚上約9時多,林警司憶述梁凌杰單手持手機看了頗長時間,約半分鐘。他在梁看完手機後向他說「如果你唔反對,不如我過嚟幫你」,其時梁沒有回應,也沒有點頭或搖頭,他於是開始行去梁凌杰的位置。

林警司表示,走了一會後,突然發現梁凌杰正在爬出鐵架,雙手攬住其中一條柱,身體已位於棚架外,與此同時亦有約三至四名消防員於左右兩邊行入工作平台接近梁。林形容,事情「電光火石」、「好突然」,不清楚是消防員抑或梁凌杰先移動,亦沒有留意到任何事情刺激梁。而梁爬出棚架時,他留意到他的雨衣已除下。

林警司遂急步經樓梯登上工作平台,繼而慢慢接近梁,其時有數名消防員已站到梁的身旁,說出類似「hold住」的說話,惟梁凌杰向消防員說:「走開!」而金鐘道地下圍觀的人們見狀亦開始喧嘩。

林警司其後嘗試勸梁冷靜下來,不久後消防伸手欲「擸佢(梁凌杰)手臂」,但未知是梁鬆手或無力,消防最終「擸唔住」,而梁亦「鬆開手跌落去」。林指,梁從開始爬出至墮下,歷時約數分鐘。

談判專家稱梁墮樓乃「預期之外」 推測「可能有啲人煽動佢」

對於梁凌杰突然爬出棚架,林警司形容,當日事情發展完全在他「預期之外」,乃「20年談判之中第一次發生」。他解釋,據其經驗,一個計劃短時間內自殺的人根本不會關心生理上的需要,但梁凌杰墮樓不久前曾接收他提供的水並飲用,他認為是相當好的進展,也是建立互信的迹象,故對他其後突然爬出棚架感意外。

研訊主任再追問,當時有否蛛絲馬跡解釋梁的舉動,林說不想太過猜度,但表示或許梁凌杰經常看手機,「可能有啲人煽動佢?或者睇咗啲煽動佢嘅嘢」。

研訊主任遂展示梁當日遺下的筆記簿,可見第一頁寫着:

全面撤回送中
林鄭落台
釋放學生
傷者
我們不是暴動
林鄭落台

而第二頁則寫上:

我對呢個香港
已心灰意冷
呢幾個月不斷沉思
都找不出答案和將來
今日我是個人意願
唯獨是政府促成

其餘頁數則為空白。

林看罷分析,此本記事簿除首兩頁外皆空白,似是特別買來寫上訴求。他並形容,首頁「林鄭落台」遭刪去再寫在最後「有啲奇怪」,不似是梁自己的意志,「會唔會係人哋叫佢寫?係抄返嚟嘅說話?次序好重要?」

他又指,第二頁與第一頁的目的「不一致」,「如果佢心灰意冷,點解佢仲要有一啲訴求?」

裁判官高偉雄再提出,梁凌杰當時背包尚有未開封的杯麵及未飲完的樽裝茶,可如何分析其自殺意圖。林警司說,梁本身有飲品但仍願意接收他提供的水,是很好的反應;而據其經驗,帶備食物飲品一般代表事主準備長期站在該位置,因此他真正墮樓的風險會更低。

裁判官又問到,梁凌杰曾表明「我自己」離開,不欲其他人幫忙,林警司當時為何仍主動接近他?林解釋,由於梁站在危險位置,體力有機會透支未能自己離開,亦沒有反對他靠近,故仍嘗試上前協助,他過往處理許多個案都是如此。他再強調,20年談判經驗中,均「未見過」有事主會在沒有任何徵兆下突然爬出。

談判專家:不會有完全不認識事主及非專業人士參與談判

林警司又承認,從小隊同事得知,當日立法會議員鄺俊宇曾在封鎖線外表示想與梁凌杰對話,但由於他當時專責與梁凌杰談判的工作,決定是否讓其他市民接觸梁「唔係我嘅範疇」,亦沒人徵詢他的意見。

研訊主任葉志康再問及,他會如何決定是否讓在場人士接觸事主,林解釋會考慮該人與事主的關係,前來溝通的原因、目的及能力。研訊主任續問,若該人有知名度或公職身分如立法會議員,又會否讓他見面?林表示,據他20年任談判組經驗,不會有「完全唔識(事主)又唔係專業人士參與談判工作」,即使是警察的心理服務課,亦因他們沒有危機談判的訓練,一般也不會容讓他們接觸事主。

林景昇明日將會接受消防處一方的盤問。

散庭前,裁判官高偉雄並表示,法庭已指示警方聯絡當日曾嘗試與梁凌杰對話但被拒絕的時任立法會議員鄺俊宇,他將於明日作供。據了解,鄺俊宇早前並不在證人名單,乃於聆訊期間新增。

案件編號:CCDI-481/2019

梁凌杰死因研訊
第四日
總督察認拒絕鄺俊宇與梁接觸 指無受專業訓練會「複雜化成件事」
梁曾揮?刀叫談判專家「唔好埋嚟」 惟警從無考慮找其他專業人士協助:警察係最適合
談判專家走近時梁突爬出棚架終墮下 警稱感意外但推測:可能有人煽動佢

第三日
地盤工頭、商場保安作供 指梁手持?刀「郁都唔郁」 多次勸他離去均無反應
督察欲行近 梁即以?刀指頸 警察談判組拒絕市民協助勸喻梁
第二日
遺物照片再呈堂 記事簿親筆遺言:今日我是個人意願 唯獨是政府促成
父母及胞妹曾數度向警查詢進度 惟落口供兩日後 19年8月底已離港
家人透露為人孝順、富正義感 19年8月仍稱要等死因裁判庭出判決
第一日
梁凌杰死因研訊今開審 曾要求召開研訊雙親缺席
生前個人物品照片呈堂 記事簿言「對呢個香港心灰意冷」
女陪審員聽不懂證供 官解散陪審團 押後明早再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