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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選47人案】呂智恆主動撤保釋還柙候判 辯方指失社工資格、望法庭判「療癒式刑罰」

【初選47人案】呂智恆主動撤保釋還柙候判 辯方指失社工資格、望法庭判「療癒式刑罰」

【獨媒報導】初選47人案今(3日)續處理參選新東的呂智恆和林景楠求情。代表呂智恆的大律師陳世傑,指呂在案中角色次要,從無意圖推翻政權、只是企圖阻礙運作,屬「其他參加者」。陳又呈上呂親撰的求情信,呂從小志向成為社工,但因本案而失去社工資格。求情信亦提到,呂參加初選為由人民授權行使否決權,以非常無奈和間接的方式罷免特首,望當權者回應民意;他當時無知相信議員行使否決權是合法,現已明白想法錯誤,深感後悔。

辯方指,接受違反《國安法》須判處阻嚇性刑罰,但本案阻嚇性效果已是眾所周知,眾被告心靈受創,「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法庭判處『療癒式刑罰(healing sentence)』」,令被告和社會可從創傷中復原。罪成45名被告全部求情完畢,法官表示會另行通知判刑日期。原獲保釋的呂智恆主動撤銷保釋,還柙候判,他今早並在 Facebook 發布與養母 Elsa 的合照,表示:「期待在遙遠的那天重聚,大家珍重。」

楊岳橋、陳志全及范國威無到庭

已完成求情的楊岳橋、陳志全范國威今無到庭,其餘6人分成三排就坐,由7名懲教人員看管。呂智恆穿米白色長袖裇衫,林景楠穿白裇衫、白口罩、深藍西裝外套。穿粉紅色裇衫、黑色西裝外套的林卓廷微笑向旁聽席揮手,穿軍綠色上衣的鄒家成,與女友以手勢交流。劉頴匡穿深藍色西裝和打深藍領帶,何桂藍綁短馬尾、穿白背心,坐下後與劉及鄒談天。

辯方:呂角色次要、因對法律無知犯案 屬「其他參加者」

代表呂智恆的大律師陳世傑認為,呂屬刑期3年以下的「其他參加者」,指他在案中沒有主要角色,只是支援性質、頗為次要,對整個謀劃沒有任何重要或實質的貢獻。陳接納,呂競選時曾批評制度,但那是他為爭取選民支持而說的話。若法庭拒納,辯方亦望考慮呂為「積極參加者」較低程度。

陳又接納,呂同意無差別否決預算案的協議,但強調他只是企圖「阻撓」議會運作,從未企圖「推翻」政權;而否決預算案本身沒有違法,呂因對法律無知、真誠誤信合法而犯案,加上涉案謀劃不可能實現,望法庭給予及時認罪的呂,全數三分一刑期扣減。

陳世傑
大律師 陳世傑

呂撰求情信稱因本案失社工資格、明白否決向政府施壓屬錯誤

陳世傑續呈上呂親撰的7頁求情信,呂提及成為社工是他從小志向,但因本案令他失去註冊社工的資格。呂來自破碎家庭,童年悲慘、受貧苦和孤獨所困,其父母離婚後撫養權歸父親,其後寄居不同人家中生活,直至被領養才頭一次獲得關心和愛護,生活慢慢改善。呂其後努力向上考入大學,成為全職社工貢獻社區,亦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

陳續引述呂指,案發時受誤導,參與否決預算案的謀劃,以向政府施壓回應訴求,但現時已知道是錯誤,他深感後悔,承諾不會再犯。陳又指,呂在首次提堂後獲得保釋,自保釋以來,他珍惜其自由並更盡力幫助有需要的人,強調呂來自這樣的背景,能努力向上,有所作為,是值得讚揚。

求情信稱參選望當權者回應民意、無知相信行使否決權合法

《獨媒》取得呂智恆求情信(全文見文末),呂提到成年後幾經挫折實現夢想成為社工,但終成為被告,永遠失去社工資格。他童年在不同人家寄居、曾被迫做童工和失學,至中四被領養,獲養母無私的愛和包容,終獲城大社工系取錄,老師莫慶聯激勵他立志「以生命影響生命」。

呂指,2008年畢業後成為社工,服務邊青,至2014年逐漸不覺可幫到街頭青少年,因學生時代察覺和倡議過的社福界制度問題在入職多年後全無改善。呂2018年入讀中大修讀基督教研究文學碩士,望尋找改變社會的答案,至2019年發生反修例引起的民主運動,心痛多人輕生、失蹤,深感這代青年絕望感遠超他童年所受痛苦。

呂續指,2020年疫情初期派防疫物資,深感市民無力,望當權者可回應民意,並形容他參加初選為了由人民授權行使否決權,「以非常無奈和間接的方式罷免特首,希望當權者回應民意」,沒有從政經驗和法律專業知識的他,當時無知地相信議員行使否決權是合法。

呂指,自保釋後數年經常失眠和感到巨大壓力,他現已明白否決預算案對政權帶來衝擊和影響運作是錯誤想法,感到後悔抱歉。呂指保釋期間小心遵守保釋條件,珍惜平凡生活的時光,想到即將入獄增家人負擔,萬分痛苦和歉疚,日後定會想起曾服務的小學生、露宿者等,亦相信常與養母唱詩歌是日後最珍貴和暖心的回憶。呂最後指,最喜歡電視劇《秘密森林》的對白「請堅信一絲希望,勝過無數絕望」,他深知罪名嚴重,不敢低估刑期,但會心存盼望,望未來報答親恩和服務弱勢。

辯方:本案阻嚇效果眾所周知 法庭現需判處「療癒式刑罰」

陳世傑指,呂十分善良,是一個好人,他是具天真理念的政治新人,對社區有深厚貢獻,望法庭判刑時能展示「憐憫」,令呂可盡快重投社會。

陳最後指,接受任何違反《國安法》的行為須判處阻嚇性刑罰,但本案的阻嚇性效果已是眾所周知,「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法庭判處『療癒式刑罰(healing sentence)』」,因所有被告心靈飽受創傷(spiritually broken),是時候療癒。陳重申,望法庭判處「療癒式刑罰」,讓被告可以從此創傷中復原(healed from this trauma),社會亦同樣需要復原。

所有被告求情完畢,呂智恆主動撤銷保釋,即時還柙,林景楠則繼續以原有條件保釋。法官陳慶偉表示,當有決定後會再通知各方判刑日期。

案件編號:HCCC69-70/2022

呂智恆求情信全文:

法官閣下:

我在這段日子一直反省,出身單親家庭,居無定所,甚至飢寒交迫的我,如何在成年後幾經挫折實現夢想成為社工,但最後成為刑事被告,永遠失去做註冊社工的資格。

我自一歲父母離婚,撫養權歸父親。之後便寄居在不同人的家中生活,當中遇過善心人,也遇過惡人。在我的童年流浪生活,記憶中幼稚園轉了兩次校,小學也最少轉了五次校。小學最少有三年邁向黑暗。

童年最少有幾年必須堅忍求存。大約小三時被迫做童工和時常受到體罰、小五時因家庭再次變故被迫失學,並忍受食物不足、小六時沒錢買冬季校服,當時街上認識的朋友笑說「好勁!冬天著短衫短褲」。生病時沒錢看醫生,唯有飲熱水暖身,後來連熱水也沒有,因已用盡煤氣。最深刻兩次經歷,一次大雨中,因家中沒有雨傘,回學校途中全身濕透,返到學校有同學問:「點解唔帶遮」,我答「唔記得咗」。很多時小息或午餐時,我會去沒有人的地方,等時間過去。因為不想被人看到我冇野食,也不想看到其他學生買零食。或許多年受到的冷嘲熱諷,令我有不想對人解釋的習慣。其後因沒錢搭車返學,終被學校社工發現我的情況。總括而言,在昏暗艱難時,我仍有一點希望,相信忍受過,未來或許不一樣。雖然難捱,但幸運遇上一些幫助過我的人,包括學校和社署社工、小學老師、同學、同學的家人等⋯

由中一至中三在兒童之家生活,對我而言就像避風港一樣,終於告別流浪的日子。雖然身為喜樂家的一員,但倔強的性格、木無表情、沉默寡言和「不埋堆」。這可能給其他宿友不友善的感覺吧!所以有位導師經常提醒我「笑多啲」。雖然最後也沒有多少改變 ,但感謝給予我支持和提醒的家舍導師 。

我中四後被領養,離開兒童之家。從此得到家庭温暖,在愛裡成長。雖然我增加了領養家庭的負擔,但養母仍然給予無私的愛和包容。就算我公開試成績不理想,仍支持我重考,終於成功被香港城市大學社工系取錄。多謝當時面試時,取錄我的莫慶聯老師,他的教學熱枕,並帶學生認識弱勢社群,這激勵了我立志「以生命,影響生命」。

大專時代,做了幾樣特別想做的事。參加關懷社區活動,探訪弱勢社群、在青少年外展機構實習 ,加人香港城市大學編輯委員會擔任記者,希望更多人關注基層的聲音。回顧這段日子,我最大的缺點是欠缺耐性和固執。這段時光既感謝同學的包容,也抱歉言語間,有時沒有體諒別人的感受。

2008年畢業後成為社工從事青年工作,主要服務邊緣青少年。其中深刻的體會,有好多邊青也樂意做義工。我工餘時,也帶大學生探訪露宿者 、劏房戶分享物資。雖然他們成長背景不同,但關心弱努社群的心一樣真誠。

2014年開始自我懷疑,逐漸不覺得可以幫到街頭的青少年。學生時代已察覺和倡議過的社福界制度和生態問題,入職多年後,完全沒有改善,這令我內心變得焦急。社工生涯的最大缺點,可能是團隊意識不足,更喜歡單獨完成工作。儘管我有很多不足和面對環境上的限制,但仍感恩有這個機會實現理想。這對於小時候的我而言,絕對是遙不可及。

2019入讀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基督教研究文學碩士。面 試 時 ,我說「想係度尋找(改變社會的)答案」(單是社福界也面對很多問題)。沒想到還未有答案,2019年便發生由反對逃犯修例,進而引起的民主運動。這年最心痛是很多人輕生和失蹤。我深感這代青年的絕望感遠遠超過,我童年時受到的痛苦。2018年做了一件衝動的事,便是法援初期還未批的情況下,司法覆核《一地兩檢》,由於無力還款,只好在2020年時眾籌還款。現在反省,個性魯莽,會做超過自己能力範圍的事。

2020新冠肺炎爆發初期,我在派發防疫物資時,深深感到市民的無力、無助和無奈。不知道有多少人與我的想法一樣,希望當權者可以停下來回應民意。參加初選為了由人民授權,行使否決權,以非常無奈和間接的方式罷免特首,希望當權者回應民意。當時無知地相信,議員行使否決權是合法的。沒有從政經驗和法律專業知識的我,沒想到上述是違法的,當時也沒聽過法律學者或律師說違法,這更令我誤以為是合法。

自保釋後,過去幾年,經常失眠和感到巨大壓力。現已明白否決財政預算案,對政權帶來衝擊和影響運作是錯誤的想法,並感到後悔和抱歉。在倒數入監獄的日子,非常珍惜平凡生活的時光。日後,我定會想起曾教過的小學生。我工餘時在教會事奉、做義工,恆常回收麵包,再分給露宿者、單親家庭等社群、為基層兒童義務補習、中秋節向清潔工和露宿者派月餅。為了得來不易的保釋,小心遵守保釋條件,每當想到即將入獄,增加家人的負擔,便痛苦萬分和歉疚!同時,更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最後時光。相信常與養母唱詩歌是我日後最珍貴和暖心的回憶,在歌中得到安慰。常與家人一起看韓劇,其中最喜歡的一句對白,是電視劇《秘密森林》「請堅信一絲希望,勝過無數絕望」。深知罪名嚴重,不敢低估刑期,但會心存盼望,期望未來報答親恩和服務弱勢社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