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李朗風、吳鈞然
撰文:李朗風
康除了是馬鞍山關注組成員,同時是馬鞍山村第三代。當年公公走難到港,在潮州鄉里的介紹下,來到馬鞍山礦場找到工作,也找到另一半,見證着上下半村的建成的同時,自己亦建立家庭,落地生根。
雖然康不是在村內長大,但他兒時每星期都會回村一至兩天。令他印象深刻的除了鄉村舒暢的自然生態,亦包括婆婆親手炮製潮州風味十足的茶粿及糭。
第三代小伙子 歸園田居
自礦場1976年結業後,不少第二、三代村民都往村外闖,康卻選擇在2014年搬回馬鞍山村居住,「自己本身好鍾意大自然,打算回來影吓相、種吓菜,都幾開心啊!」時隔多年回村,參與村民互助委員會的會議,成為了康與村民混熟的其中一個機會。一起商議村中大小事的,大多是50、60來歲的資深村民,年資與年齡都見短的康選擇了一個較後的身位,即使到2020年7月第一次就收地與區議會及地政處開會,康亦把位子讓給老一輩。
同年10月15日,收地計劃正式落實,面對升級的會議規模與龐大的資訊量,康憶述包括自己在內的村民都感到非常陌生,「大家都不懂得如何應對,畢竟從未面對這些局面。」
初期要摸索規劃內容及相關程序已絞盡腦汁,更遑論要組織任何人事。一個月後,村民再與長春社及城市規劃專員開會,一眾已上年紀的村民由頭學起。為了要向城規會發聲,申述的目的、條件到格式通通都要學。同時間,村民亦開始於半山村村口擺設街站收集反對改劃的聯署及申述書。能夠於短時間動員一班原本疊埋心水養尊處優的老村民,全因第一個死線已近在眉睫——第一輪申述在12月中便截止。
要讓更多人參與,當然要線上線下宣傳雙軌並行,本身從事拍攝媒體行業的軒的加入,剛好填補了網上宣傳這個至關重要的崗位。開啟Facebook專頁及Instagram版面後,兩位連同其他第三代村民埋頭撰寫網上帖文、聯絡新聞機構、預備街站物資等等,為第一場仗馬不停蹄地準備。
要背起如斯重任,對兩位毫無相關組織經驗的年輕人來說吃力嗎?軒苦笑着說自己當初應邀幫忙後,花了近兩個月時間做資料蒐集,由零開始認識馬鞍山,坦言「要用『痛苦』去形容嗰段時間」,沒有放棄全因「多年來目睹太多政府在土地工作上的不公,所以想做多啲」。
背負重任 贏老村民信任
他們又分享初時收過不少「不合格」的申述書,但他們卻從這些「不合格」的嘗試中累積經驗,不斷改進和調整表格的設計和字眼,後期更製作出一份圖文並茂的申述教學,同時積極擺街站及與區內不同團體及議員交流合作。
結果,兩位新手帶領着初生的關注組,邊學邊做,終在第一次申述期截止日前,成功收集到6,546份聯署及296份書面申述書,亦贏得老一輩村民的信任。
捱過了第一輪申述期,兩人的壓力卻沒有減輕過,「當時上完城規,(關注組的工作)沒有了逼切性,反而要諗可以再做啲咩。」軒指關注組必須引起外界持續的關注和討論,想做的事很多,奈何人手和時間有限。於是,他們不但要繼續翻查文獻,整理第一次申述意見等恒常工作外,亦要花時間與村民建立關係,了解他們,再為村民找到合適的身位。
若說之前最即時的考驗是應對城規會,緊接而來便是對內組織。一邊維持組內士氣,一邊要按各人的能力和意願分工。在老一輩的村民當中,有的負責創作橫額,具建築背景的村民又會協助看圖則,較熱情的則協助帶導賞團。關注組會定期與村民開大會,回顧近期工作及商討未來工作。
走過地獄日子 齊上齊落
其間兩人都經歷不少掙扎和無力的時候,當中最難捱的可說是軒在年初腳受傷的日子,兩人帶點勞氣又可笑地說起,當時如何一張輪椅兩個人,每天來回醫院又折返街站,適逢當時是第二次申述期,他們甚至試過負傷通頂工作。這段頻撲得被他們形容為「HellDay」的共同經歷,卻令康和軒由最初只在共同編輯Google Document時方可「相遇」的網友,變成齊上齊落的好兄弟。兩位關注組成員也分享不少在街站遇到的窩心故事,當中不少得街坊傾談完回頭放低飲品,再加一句「辛苦晒!」令兩人甜入心。康特別提到遇過熱心的外傭姐姐,她們非但停下關注,甚至願意花時間填表,「她們不是本地人,也未必會在港長住,但亦都會關心這些事」,令他十分感動。
他倆一致覺得馬鞍山街坊整體而言都非常親切和明白事理,不少街坊會主動行來街站關心,即使無法久留,都會scan低QR Code之後再填電子表格。現時,關注組一村人已共同走過了兩次公眾申述,以及於今年7月7日開始為期4天的聆聽會議,城規會發起的大事件都暫告一段落,會靜下來嗎?訪問是約在聆聽會議之前,當時康與軒已雀躍地分享了好幾個大計,他們想做一些制度外的嘗試,改變被城規會牽着鼻子走的被動姿態,在市區設立一個關於馬鞍山村的小型展覽便是一例,期盼可拉近山上與山下的馬鞍山街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