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獨媒報導)石硤尾白田邨自2012年起分期清拆,至今踏入最後階段。隨着重建工程,在邨內座落超過64年的「祥記辦館」亦要結業告別街坊。祥記第二代老闆嚴先生表示,辦館由開業至今,一直受到街坊愛戴,自己最難忘最不捨,亦離不開與他們的回憶。惟眼見一旁的店舖陸續被圍板封起,他深知「真係要走喇」。
從開店到結業 街坊一直出心出力支持
2012年,房屋署為增加公屋供應,宣佈分三期重建。座落白田邨第9座的「祥記辦館」,屬最後被清拆的部分。
開業於1958年,「祥記辦館」在白田邨已屹立逾半世紀。現任老闆嚴先生年過七旬,仍留在店舖打點一切,到場購物的街坊都喚他「祥記」。辦館由嚴先生父親開設,父親過世後由嚴先生接手,期間曾經歷一次搬遷,由石硤尾邨18座搬到現址。
嚴先生憶述,當時樓梯尚未建成,更遑論升降機,舊舖的雜物全靠街坊幫忙,一車一車地推上白田邨。他說,開店60多年都幸得街坊支持,祥記結業前貨架空空,亦是街坊的功勞:「靠佢哋幫我清貨,有好多搬咗出去十年八年,都專登返嚟。」
辦館專賣人情味 「賒數」不記帳全因「講個信字」
嚴先生笑說自己記性差,仍滔滔不絕說起往時回憶。有群男孩喜歡在辦館外踢波,累了就買飲料喝,但總是向負責收錢的他要求「賒數」。而嚴先生從不記帳:「唔洗記㗎!我信佢哋呀,佢鍾意第日有錢咪比返我囉!」他又說,往時有一位「大家姐」,經常帶著五個弟弟妹妹到祥記買零食:「好多時老竇老母返工又冇錢,咪飲住食住先囉。」
他突然指向店外,說以往在白田邨尚未變成高樓林立前,每逢新年在祥記往外看,就能見到在尖沙咀夜空綻放的煙花。街坊街里總愛聚在一起看,但小時候的他要顧店,不能出去湊熱鬧,他無奈地說,「人睇煙花,我睇電視。」
見證一旁店舖逐漸消失:今次真係要走喇
說到結業,嚴先生嘆了口氣。他早知道白田邨要清拆重建,但房屋署多次改動時間,自己一直都不清楚何時要走。眼見左側的店舖陸續被封上圍板,右側曾為邨民爭取延後清拆的區議員吳美的辦事處亦早已人去樓空,整條街上只有祥記仍燈火通明,嚴先生便知,「今次冇得拖,真係要走喇。」
不過,他還是抱著豁達的心態:「都到咗適合退休嘅年齡,當休息下。」如果仍能選擇,會否繼續營業?他乾笑兩聲後說,「如果可以留低喺度,做到自己咩⋯⋯(百年歸老)先算,做到最後。」
未有打算另起爐灶:不為生意只為街坊
嚴先生的兒女及孫子都有份幫忙打理祥記。結業前一天,長女Irene一直奔走店內外,幫街坊拍照,又向街坊派發「祥記」的相片。Irene慨嘆,曾經打算再在白田邨另覓舖位,但房屋署從未提出任何「原區安置」的選項;若要遠離相處多年的街坊再開店,就違背了祥記的初衷:「淨係為咗做生意,唔係我哋想嘅。」
Irene與細妹曾為祥記開設網站,但祥記大部分顧客皆是老一輩,未必熟悉網購,加上被高昂運費影響成本,兩人最後決定捨棄網店。她笑著形容祥記「老土」,從店舖格局擺設,到營運模式,再到顧客群,都十分懷舊,但「可能都係老土啱祥記多啲。」
對於結業,她不覺遺憾,只將其形容為「一個故事嘅完結」。她指祥記的故事屬於所有街坊,大家一同辦歡送會,就是為祥記畫上句號,即使未來有人在同一位置再開新店,亦無法取代祥記:「可能喺呢個地球上面,呢個白田邨9座7號呢個位,就從此消失㗎喇。」
老街坊齊聚祥記辦歡送會 盼笑住告別
結業前一日,街坊在祥記外舉行了一個歡送會,包括嚴老闆記憶中愛踢足球的男生和不少已搬離白田邨的舊街坊。他們平時愛在祥記「打躉」,但一起聚餐卻是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眾人興高采烈地擺放食物時,嚴老闆始終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臉上掛著笑意,似是想將此情此景記在腦海般。他向記者表示,「(街坊)啲名我記得,全部都記得。」住在荔枝角的他表示,即使距離有點遠,日後仍會抽空回來,見見一群老街坊:「一定會返嚟探佢哋(街坊),呢度好多回憶㗎嘛。」
老顧客到場「打躉」不願走 兒時「波友」相約重遊舊地
73歲的冰姐自細已居於白田邨。她柱著拐杖緩緩走到祥記外,自言見證著辦館搬遷和結業,又說自己平時喜歡購買汽水、雪糕與啤酒:「由我仲係細細個嗰陣,已經幫襯佢老竇(第一代店主)喇。」對於祥記結業,冰姐嘆:「離開就離開㗎喇⋯⋯大家年紀都咁大。」她笑言要珍惜僅餘的相聚,而被問到打算「打躉」多久時,冰姐表示:「唔知啊,坐多兩三個字啩。」不過兩小時後,冰姐仍未捨得離開。
冰姐的兒子火雞則在白田邨住了卅多年,直到十幾年前才搬離。結業前,他相約兒時「波友」阿牛及母親前來道別,又對記者滔滔不絕地說起兒時趣事,像以前打波後,他們就會與友人坐於祥記的後門台階飲汽水,亦會與店後的金屬渠蓋「打波子」。
阿牛及火雞固然不捨祥記結業,但認為「舊嘅唔去,新嘅唔嚟」,隨著社會變遷,舊事物如辦館等必然會被淘汰。所以兩人在昨日預訂食物,希望以驚喜派對,為祥記畫下美好的結尾,同時祝賀第二代店主終於榮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