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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開始後,大嶼島民的生活

疫情開始後,大嶼島民的生活

文:余桐

疫情改變大嶼山人的生活模式。筆者與家人住在梅窩多年,有着屬於自己的生活節奏。疫情突如其來地靠近,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只能硬生生地把生活停頓下來,慢慢調節自己的步伐。後來,我們習慣了新的生活模式,竟漸漸開始享受這種苦中作樂的生活……

林婆婆,梅窩原居民

林婆婆在梅窩出生,18、19歲大婚,婚後隨老公搬到大埔居住。直至50歲時,為方便照顧住在梅窩的母親,才搬回梅窩,居住至今。

今年,她77歲,疫情爆發前的生活簡單愉快,就是買餸、煮飯和打麻將。打麻將是梅窩長者非常重要的社交活動,涉及大嶼生活圈的是非八卦,是交換豐富情報的重要時光。疫情期間,她不敢去打麻將了,原因是:「第一,個個都驚疫情。第二,限聚令無得打。」沒有麻將的生活可以做什麼?她無奈道:「無嘢做咪唯有喺屋企睇電視。」

最近,林婆婆有了新愛好:獨自一人去打蠔仔、挖蜆仔。「我鍾意去玩,悶啊嘛。」她笑嘻嘻說。由今年六月開始,每逢初一至初三、十六至十八潮退期間,她都會來到沙灘淺海或石灘的位置,繫上面巾,手提着扒及鏟,默默挖掘寶藏。她邊吃晚飯,邊分享秘訣:「挖到蜆仔嘅聲音同挖到石頭係唔同㗎。」同桌的家人問:「點解咁鍾意挖?你又唔鍾意食。」她回答:「我唔食,可以送畀親戚朋友食嘛!」後疫情時代,她找到了新的聯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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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挖得多蜆仔,林婆婆最喜歡用來做蜆芥

娜娜 ,梅窩原居民第二代

娜娜最關心住在梅窩的家人朋友的健康。她在外工作多年,疫情爆發的這一年,是她回梅窩次數最多的一年。「梅窩有好多嘢都好難買,同埋物資未必咁充裕,所以我每次都會買啲嘢返去。」在疫情剛開始時,口罩、消毒酒精等物資經常缺貨,在她自己不夠用的情況下,用行李箱裝起自己能搶到的物資運到梅窩。

娜娜雖然長居九龍,卻一直自認是梅窩人,因為最親近的家人和好友都在梅窩。疫情開始時,她一直害怕自己不小心「帶咗啲菌返梅窩」,每次都會用酒精清潔好幾日才敢回去。每次回去,她很憤怒在梅窩回家沿途發現許多隨手丟棄的口罩:「好多旅客好無公德心,我明白你哋好想去一個好舒服嘅環境,但唔應該去污染人哋好安穩嘅環境囉。」

娜娜與舅父的感情特別深厚,皆因她從小就經常跟着舅父出入梅窩,連中學讀書時的暑假都是在梅窩渡過,之後舅父在梅窩開粥麵店,她也經常回梅窩幫忙。後來因為工作關係,比較少回到梅窩。到最近疫情導致經濟不景,她遭到公司裁員,失意之下回到梅窩。舅父帶她出海玩,她深受感動:「最深刻係,舅父租架艇出去,對住個海好舒服,望到個沙灘,好嚮往呢種感覺。」隨後更跟着舅父上山下海採蜂蜜,在農田幫手種菜。她笑言 :「之後退休都想有田可以種下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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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嶼山鴨腳是蜜蜂最愛,吃起來既甜且甘

余桐,梅窩原居民第三代

疫情期間,我生活最大的改變是在家工作。每天面對着電腦獨自工作,基本上不需要與人面對面溝通,所有對話都用文字、電郵、通信軟件來完成,彷似喪失了說話能力。除了同一屋簷下的嫲嫲外,我曾經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跟其他人開口說話。

有時出門時,看見大量市區人湧到梅窩街頭、沙灘、食肆,我都會遠遠避開。特別是在假日,人來人往,絕對不敢出門到食肆,怕不小心惹到病毒回家。在政府因應疫情爆發、不允許餐廳經營午市及晚市的那段時間,因為不能與住在市區朋友來往,誇張一點說,我有種「生在梅窩,死也困在梅窩」的痛苦感覺。

後來朋友相約在大嶼山行山,相對於人山人海、旺過旺角的西貢,大嶼山的行山路線人流較少,且空間較大。因為疫情,我才第一次真正行過大東山,並在路途以新視角遠眺及俯瞰自己的社區。我覺得疫情對每個人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去用「新」角度去檢視過去已經習慣的一切,正如林婆婆找到新方法去維持她與鄰里友好的人際關係,正如娜娜失去工作卻發現家人對她的支持,正如我習慣了居於大嶼山,疫情雖然打亂了我的日常,我卻發現了大嶼山的美好和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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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東山附視自己的社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