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隧過海巴士載著一車車藍領白領回家。到了收費廣場旁的巴士站，乘客一個接一個默默地下車，經過人來人往的屋邨平台後四散。此時平台樓梯傳來二胡的拉奏聲，聲音不算響亮，時有停頓，大概是一部破舊的收音機。然而越是接近，二胡聲就越大，轉角後便發現二胡的真身。

沒有華衣，只靠一雙巧手

一位頭髮灰白稀疏、鼻上架著方框老花眼鏡的唐生坐在板凳，陶醉於演奏二胡。他穿著平實樸素，領口鬆垮垮的上衣整齊地攝在褲頭，褲腳不長不短，剛好蓋過襪子，露出一雙乾淨明亮的黑皮鞋。下班的人匆匆走過，有人好奇地回頭查看；有人掩嘴微笑拉錯了的音節；有人駐足欣賞一曲或幾個小節；有人默默地舉起拇指鼓勵。但他未有理會，只醉心於演奏二胡樂曲。他淡言街頭拉二胡沒有什麼勇敢不勇敢，拉錯也是幾秒間的事，就算有人留意到，聽過也罷。他只是想分享他喜歡的二胡。

裁縫佬毋忘初心

唐生因工作而放下二胡逾40年，已退休三四年的他，近年重拾小時候拉的二胡。早於中學時期，他已鍾情於二胡的音律，跟音樂老師課外進修，不時跟其他跳舞或唱歌愛好者到社區表演。當時二胡價格昂貴，幸得老師借出二胡才可以練習。可惜生活逼人，他十多歲中學畢業後就投身製衣業，隨師傅遊走珠海、寶安、上海、江蘇等地。但他沒有忘記二胡，在30多歲時事業有成，隨即買了第一部屬於自己的二胡。

退休人士擔當民間師傅

唐生十多年前搬來油麗邨時有感被冷落，認為「油塘嘅社區空間少咗啲，老人家唔知去邊好」。他到過鯉魚門、油塘社區會堂演奏，但老人家走不得遠，坊間的二胡班亦與他風格不合。為免打擾他人，他無可奈何地選擇在平台一角演奏。幸好近年來也聚得一班知音人。住在麗港城的葉生正是其中一位，他經妻子介紹，才跟「唐師傅」拉二胡。葉生對社區較陌生，亦不習慣在街上演奏二胡。三年來他僅在家中斷斷續續地練習、自娛自樂。現在跟「唐師傅」學習後有所進步，「拉到一支曲就開心，過得自己就成功」，勉勵自己不斷進步。

老人值得一個耀目時光

唐生表示「油塘空間太狹窄，缺少完整社區嘅生活環境」，對比之下藍田社區配套較多元。「立法會議員、區議員應該重視退休老年人嘅空間」，以達至生活平衡。對著廣闊空曠的東隧口，唐生回想小時候在家鄉原野、田中拉二胡的情境，柔美的樂感是他的終生所求。不論康樂還是文娛活動，「老年人總需要有精神寄託」。「退休生活節奏無所適從，唔知點生活落去」，能夠藉二胡「抒發情緒已經好好、好滿足」。

香港街頭表演現象

街頭表演是公共活動其中一個重要部分。有研究指儘管街頭表演合法，但當局並未積極管理，又缺乏應對措施，導致街頭表演的問題持續對周邊居民和商家造成滋擾，引發各種衝突。公共空間也逐漸實施更多使用限制。

香港現行的體系視街頭表演為滋擾，並沒有正視街頭表演對於「地方營造」以及 社區街頭文化的貢獻。目前各政府部門又各自為政，職權模糊，需要將文化事務提升到一個政策局的高度，加快政策上的改進和推廣街頭文化的速度。

而各持份者的高度參與是成功的關鍵。一個成功的街頭表演管理最終是離不開街頭表演者以及其觀眾。

文、圖 / 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