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夏寶龍提出「無處不旅遊」後,政府全速加快推出南大嶼《生態康樂走廊》,還為改了個口號「你想點玩南大嶼?」,連同配套包括起碼頭、鑿隧道、擴公路、起豪宅等,市民意識到多年來因交通不便而歲月靜好的南大嶼必將迎來一場生態浩劫,擔心變成「玩殘南大嶼」。面對質疑,發展局長甯漢豪說這並非大興土木,並會透過良好管理「善用土地」【註1】。
那麼政府過去如何「良好管理」南大嶼生態敏感地?翻查過往衛星圖和規劃資料,研究員發現早在政府數年將南大嶼明確定位為康樂用途後,南大嶼不少地方已有被「玩殘」的跡象,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的破壞,且在2018年後變得嚴重。
單單計及區內規劃作非康樂用途,而生態相對敏感的土地內【註2】,近年已至少有14宗土地破壞,確認或懷疑與康樂用途發展相關,而當中只有1宗依法獲得規劃申請。這些土地本身並非規劃為康樂用途,且可能有生態價值,原則上並不宜發展,但情況並不樂觀:
14個非康樂用途地帶上的破壞,懷疑只有1個合法經營
【貝澳】
➤ #1 豪華營地「星園」(城規申請編號:A/SLC/183):近年非康樂用地上唯一獲批營地,位處綠化帶,在2020年前開始樹林被破壞。在未獲得規劃許可前,已在疫情期間經營豪華營地。規劃文件指「為了納入規範」而批出許可【註3】,政府對以往違規破壞既往不咎。
➤ #2 計劃中的違規營地 (城規申請編號:A/SLC/175):位處綠化帶,2018-2019年開始被破壞,2023年才提出申請作「臨時營地」但後來撤回,現時大片植被被移除,衛星圖顯示擺放雜物。
➤ #3-6 四個違規燒烤場及營地 (城規申請編號:A/SLC/161、179、180、181),位處保育地帶,於2015-2020年期間破壞,其後才入紙申請,全部申請不成功,但由於位處水牛棲息地,難以逆轉的生態破壞已造成。
【長沙】
➤#7 涉與中電高層有關的違規營地 Welcome Beach (城規申請編號:A/SLC/175):傳媒報道早於2017年已在海岸保護區違規經營露營車場地【註4】,同時涉霸佔5000呎官地,直至2023年才獲得城規許可,但今年5月疑因無法滿足排污及消防要求,其許可遭到撤銷,其後並無任何有效規劃許可,但6月時仍在宣傳夏季留宿優惠【註5】。
➤#8 違規營地 森林童話村(城規申請編號:A/SLC/185): 位處長沙上村山坡上的綠化帶,接近規劃中的下長沙訪客中心及碼頭,自2018年後有大面積植被移除,2020年初疫情時開始出現露營車,但當時並無有效城規申請,先後3次入紙申請均失敗,今年中第4次入紙申請但尚未獲批,不過缺乏許可期間繼續經營,今年亦曾被消委會揭發無賓館牌照【註6】。
【水口】
➤#9 離島婦聯鄧福興紀念農場:位於海岸保護區的政府地,2022年開始大面積被移除植被,查核地權紀錄及規劃資料,雖然位處海岸保護區,且與生態敏感的水口泥灘相距僅200多米,但既不在私人土地,亦不屬任何政府批地或短期租約用地,更無規劃申請,暫時未知為何能持續經營,研究員亦未能找到政府部門介入的紀錄。
【十塱及芝麻灣】
➤#10 水牛棲息地上倒泥及擺放露營車:位處綠化帶,在疫情時的2020年尾開始遭倒泥破壞,附近有幾架露營車停泊,但未曾向城規會申請,疑屬違法。
➤#11 「創新科技養殖農莊。 友營嶼農莊」:位於南大嶼郊野公園內,在2020年初被行山人士發現大片植被被移除【註7】,疑因接近政府南大嶼規劃中的「露營基地」有關,當時亦被懷疑是為了經營露營車場地。現時以農莊名義經營,但其電郵地址是與露營有關,未知最後會否轉型為露營用途。
【官地山坡斬樹】
➤#12-14 研究員同時發現,在貝澳和長沙的綠化帶山坡,至少有3處官地在2018-2021年期間遭大規模斬樹,查明涉事地點並無政府批地(Government Land Allocation),故排除與政府工程有關,可能牽涉非法斬樹,目的不明。
政府公佈南大嶼藍圖後 即引來破壞者「插旗」
由此可見,毋須政府大興土木,政府只需放風南大嶼將成為康樂重鎮,土地破壞將蜂擁而至。研究員留意到,比較具規模的違法土地破壞始於2015年左右,並在2018年起「增速」。期間政府在2016年公佈《第一屆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工作報告》【註8】,首次明確將南大嶼定位為「休閒」、「康樂、野外活動」用途,並在策略層面上,將「東大嶼都會」(即後來的明日大嶼人工島),與大嶼山的發展連結,亦有新道路連接南大嶼。2018年正值政府全力推動明日大嶼,可能有人期望能帶動當區發展,同時貝澳、長沙等地的違法破壞全面增速,現在看來,不少在2015-2021年期間「插旗」違規破壞的人士,能受惠於《生態康樂走廊》計劃。
違法發展既往不咎 「生態康樂走廊」積極配合插旗位置
不過政府對違法發展多採取「既往不咎」的態度,除了就地合法化「先破壞、後發展」的露營場地,對其他違規經營的「插旗」者,亦不太積極執法。比對《生態康樂走廊》的文件,發現部分規劃,與早年違法的「插旗」位高度吻合,例如規劃作「大自然住宿」的山坡,正是位於 豪華營地「星園」旁;「動感水上活動」中心旁,亦有違法營地Welcome Home(詳見{南大嶼保育區破壞地圖})。
打通對外交通或成南大嶼噩耗
雖然政府承諾在開發南大嶼同時,會透過「良好管理」避免過度開發,但觀乎上述往績,市民對政府的「管理能力」實在不敢恭維【註9】。最令人擔心的是,若接駁梅窩和北大嶼的隧道開通,往南大嶼亦毋須再申請禁區紙,大批市區(及大灣區)的遊客湧入(預期每日6000人),地主亦會憧憬更大的發展潛力亦偷步破壞發展,以規劃署及地政處現時放在土地執管的資源來看,極為不樂觀,所謂「生態康樂走廊」,亦只會是南大嶼的噩耗。
【註1】Yahoo! 新聞 2024年6月11日 構建南大嶼生態康樂走廊 甯漢豪︰不代表要大興土木
【註2】規劃上劃為郊野公園(Country Park)、綠化帶(Green Belt)、保育地帶(Conservation Area)和海岸保護區(Coastal Protection Area) 的土地
【註3】城市規劃委員會 鄉郊及新市鎮規劃小組委員會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八日下午二時三十分舉行的第 732次會議記錄
【註4】香港01 2017年3月11日 【有片】大嶼山長沙海岸保護區露營車涉違規出租 大幅植被移除
【註5】海迎灘 Facebook 專頁
【註6】 Parents Daily 2024年6月19日 消委會|私營露營場地僅約1成持相關牌照 部分「豪華露營(glamping)」未有買保險
【註7】風火山林 2021年6月4日 【芝麻灣事件】郊野公園斬樹「無皇管」 私人地成法規漏洞
【註8】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 2016年1月 《第一屆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工作報告》
【註9】政府在2023年將南大嶼在規劃層面上定為「限制區域」(Restricted Area),以遏止違規發展,但無法對生效前的違規發展執法。即使有新規例,政府對現有繼續違規、未曾獲得有效規劃許可的營地似乎亦無動於衷,令人質疑政府有多大能力在未來遊客湧入時,是否有力妥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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