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小燕 圖:黃書朗
1972 年,一對英國夫婦在大嶼山行山時迷路,意外發現一白灣至四白灣的環境優美。再次到訪時,夫婦帶同十多位教會青年,組成「野谷戶外活動中心」,透過歷奇戶外活動,讓更多人感受大自然的真善美。
「對野谷的第一印象是神秘。」十九歲的琦琦。兩年前朋友約她去玩風帆,集合地點是迪士尼站。一行三十人,她與朋友跟隨野谷義工坐巴士去到酒店,步行十五分鐘後轉坐一艘小船。在沙灘上岸後,還要步行五分鐘山路,沿途被蚊子叮了無數口,才去到野谷。
與其說野谷是一個「中心」,營地才是一個更貼切的描述,野谷沒有軟床褥,沒有冷氣,沒有WiFi。義工和參加者需要自行掃地、洗碗、曬被、洗廁所、搬枱。「我會說,野谷是一種原始的共同生活方式,做人不是只為了生存,重點是人與人之間可以互相支持。」琦琦說。
原始生活 需要更多智慧和人情味
「起初我以為是玩滑浪風帆,來到才知道是玩帆船。」琦琦說。駕駛風帆講求與人合作,與大自然配合。有人以為風帆很慢,但是一旦遇上大風,速度可以變得飛快,相當刺激。琦琦笑說:「我現在是『一級的師姐』(風帆初級)。」她現時是野谷的義工,經常會與新手分享風帆知識。
野谷有許多義工原本都是參加者。義工阿仁本身喜歡野外活動,第一次參加風帆營,純粹因為價錢吸引。「三日兩夜風帆營,竟然只收450元?野谷營地的設施簡陋,只有幾間鐵皮屋、電風扇、木枱木椅木板床。在野谷生活,需要與大自然共存的智慧:例如利用樹林成陰減低溫度、儲存山水飲用、善用太陽曬衫、收集柴火燒熱水、垃圾廚餘要分類。
阿仁在大學修讀土木工程,他希望創造一些東西,能夠改善人類生活,但是現實工作只是需要處理大量行政文件。然而,來到原始的野谷,由於資源及人力有限,阿仁反而有機會發揮自己的知識、能力及創意。他正與大家共議如何改善食水過濾系統,為課室的鐵皮屋頂加隔熱層,由無到有的過程令他有很大的滿足感,互相合作充滿人情味。
野谷只有兩位全職職員,阿基是野谷的職員,一身黑實,落海時穿上由白變成灰黑的長恤衫,灰色長褲,配黑色鴨嘴帽,黑色眼鏡,還有面上的黑色鬍鬚。阿基原本也是參加者,後來成為義務導師,「海洋雖有風浪,但是在海中令我感覺自在,人與大自然有一種微妙的關係。」在風帆上經歷過高高低低,阿基最後毅然離開船公司的文職工作,加入野谷。「人生很深奧,香港人經歷的風浪其實很少,記住,一浪還有一浪高!」
看見風的形態
「轉右,轉右,轉右。」突然,海面傳來緊張大叫聲,聲浪以幾何級數上升,那是野谷的中心主任 Eddie。圓圓的面,圓環的身材,加上洪量的笑聲,可以猜到Eddie為人友善外向。Eddie早於1980年已經開始在野谷玩風帆,是資深義務導師。六年前,機緣巧合,他成為野谷的中心主任,「我希望善用營地,與更多人分享大自然及福音。」
Eddie與大海相處多年,他深感大自然變幻莫測。風平浪靜之時,人在其中可以感受到安祥及平穩;翻風刮浪之時,足以摧毀人類一切文明。2018年颱風山竹襲港後,Eddie與義工回到野谷,發現塌下的樹木已經擋住通往營地的山路,四白灣的沙灘向岸推上了十呎,第一印象是「彷如隔世」。
Eddie一直關注大嶼山填海發展,他對此十分有保留,「海洋原本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他質疑政府忽略全球暖化導致海平面上升的危機,「政府以為填海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但是大自然力量驚人,總有一日會反撲,沒有任何建築能夠阻擋大自然的力量。」
風帆依靠風力運行,駕駛者需要留意風向,細心觀察環境,義工阿仁說:「日子久了,我甚至能夠看見風的形態。」假如我們現在能夠看見大自然的形態,我們又會見到什麼?假如我們能看見人生的形態,我們還會像現在一樣,自以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