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屠殺,如何保護家人,留,還是逃?波斯尼亞電影《阿依達的救援行動quo vadis, aida》,入選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片中改編自實講述歐洲自二戰後,最大的大屠殺,1995年波斯尼亞戰爭中,八千多人於Srebrenica被塞爾維亞民兵屠殺。女主角阿依達是波期尼亞人,信仰伊斯蘭教兼聯合國的翻譯,拼命想保護兒子和丈夫,逃出塞軍的魔掌。死亡當前,淡淡然,沒有呼天搶地,也沒有太多血腥暴力,只有無限諷刺,有心無力的聯合國軍人,披着羊皮的塞軍領袖,無助的波斯尼亞難民。沒有大奸大惡之徒,僅有扭曲的人心,昔日鄰居,變成敵軍,好與壞,善與惡,充滿張力。世界沒有奇蹟,歷史面前,人們拼命求存,事與願違。留與走,不是生活,而死活。
這片的女導演,當年是廿歲,親睹慘況,份外真實。片中重視細節,片末,阿依達重回舊地,回到舊居,發現家園被佔,被佔者是一家庭,婦人不停撫摸胸口十字架,暗示她為信仰東正教的塞爾維亞族人。而片末,女主角走出陰霾一幕,更劇力萬鈞。
想起年青遊覽薩拉熱窩,市中外的大街,大廈外牆滿佈彈痕,市內到處都是墳墓。唯一熟悉是Mostar的公園內,李小龍銅像,撫平伊斯蘭教和東正教的隔閡。另一邊廂的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市中心,炸彈摧毁的大廈隨處可見,滿目瘡痍。戰爭,並沒有為兩國帶來美好,只有不能癒合的傷痕。
遊歷波斯尼亞,跟當地人攀談,戰爭陰影不能抹去。想起薩拉熱窩遇上巴士伯伯,他懷念戰前的美好,拿出七十年代的文件,述說他是波斯尼亞前身的南斯拉夫運動員,柔道排名全國第二位。戰爭後,柔道不再,只餘下回憶。
貧窮、破爛、廢墟,不能代表波斯尼亞,而是痛苦。戰爭,解決不到問題,戰火已停,逝者已矣,人心難復。《阿依達的救援行動》,片中,角色口中:「我盡力XX」,不論邪惡的塞爾維亞軍頭、聯合國上校,還是阿依達,盡力,只是失敗的預言,為自己辯護的藉口。身處亂世,不能自決,時代洪流,留與走,也不為人所能左右。活在當下,難民營內,從不抽煙的阿依達也禁不着抽一口香煙、撤走前維和部隊情侶的接吻、難民營外婦女洗衣服。片尾,阿依達再作馮婦,望見小朋友的笑容,重拾生活,才是唯一可掌控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