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不覺間,新海誠的《秒速5厘米》成快將十五年的作品了,讓筆者帶大家回顧電影的種種。(劇透警報)
第一章《櫻花抄》講述貴樹和明里的相識、分開、重遇及再次分開。第二章《太空人》的貴樹就讀高中三年級,而同班同學花苗在中學已對轉校生貴樹一見鍾情,在畢業前打算向貴樹告白,但最終被現實逼得埋藏自己的感情。貴樹在第三章《秒速五厘米》已投身社會一段時間,對眼前的生活越感麻木,偶然在十字路口與明里擦身而過,然而電車駛過後,月台沒有她的另一端令貴樹若有領悟般轉身離去。
兩位主角於櫻花盛放的道路追逐,貴樹被駛過的火車阻擋,未能趕上在馬路另一端的明里,火車駛走後,明里依然在等候貴樹。這故事開端短短一分鐘的片段,簡單向觀眾道出二人青梅竹馬的關係,同時巧妙地藉二人對白,點出電影題旨「秒速5厘米」與櫻花的連繫。相同的場景亦用於片末貴樹與明里闊別多年重遇上,卻帶出截然不同的結局,這裡首尾呼應的運用總結了二人無疾而終的感情,為電影劃上一個帶點點遺憾的句號。
三段故事均沒有按時序敘述事件的發生,而是配合大量深情的獨白,隨著主角的思緒,插敘不同情節,觀眾更容易彷如設身處地於主角的處境,理解其心路歷程。貴樹等候火車時,回憶起明里來電交代將與貴樹分離,貴樹自責沒能安慰當時比自己更傷心難過的明里,由此而生出的無力感,與因為火車停滯不前帶來的焦急感互相強化。缺少了這段回憶或獨白,觀眾便不能透徹地了解,為何貴樹會在等候期間如此難過。第三章運用連續性剪接,快明地交代貴樹與明里關係如何變得疏離,連貫了明里最後沒有像貴樹留守路軌旁的選擇。
自然景象與日本美學
日本美學中的「物哀」深受佛學裡的「無常」觀念影響,「哀」並非指悲傷的情感,而是主觀內在情感「哀」與客觀的外在物件「物」,所結合出對美的一種情趣。新海誠安排貴樹跟明里只有枯枝鋪滿厚雪的櫻花樹下接吻,而不是充滿二人回憶櫻花盛放的場景,飄落在明里手上的雪花,或許跟櫻花一樣秒速五厘米般降落,但比起短暫花期的櫻花,雪更是一瞬即逝、更為脆弱,就像二人的吻當刻如何美好,也阻不了二人接下來的分開,觀眾亦可從貴樹的獨白,明白到明里的吻對貴樹的意義,肯定了彼此深厚的感情,亦知道下一刻即將面臨別離,所以更加珍重明里此刻給予他的溫暖,這個吻透過雪呈現出物哀箇中玄妙的情感。
除了雪地上的櫻花樹,電影中的盛開的櫻花樹呈現出另一種日本美學觀念--「空寂」。「寂」是一種透過靜寂作基調所表達出來的美,達到超越「有」和「無」的對立--「有即是無,無即是有」的極致意境便是「空寂」。上文提到首尾皆用上櫻花盛開的場景,即使終有一天花瓣都會凋謝枯萎,也無改樹上櫻花曾經如此燦爛地盛放過的事實,就像男女主角最後未能成為眷屬,但當年的感情確實存在過,影響著二人往後的生活,成為生命中美好的遺憾。
城市人之間的落寞與距離感
速度、時間、距離總是在對白、背景聲、畫面等地方出現,例如電影的名字與明里的對白提到櫻花飄下的速度為秒速五厘米;雪地的那一吻令貴樹覺得與明里靈魂彷彿二合為一;種子島發射的火箭秒速五千米;花苗從貴樹的眼神看出她與他心的距離有多遙遠;縱使交往了三年、發了數千個短訊,貴樹的心從未與女友的靠近過一厘米;貴樹與明里擦肩而過,然而明里沒回頭便遠去。
這些重複對距離的描述都在訴說著主角們與他人的相處之道,也隱藏著新海誠對人與人之間微妙的距離感之詮釋。人與人之間的隔膜很大,離開家鄉卻沒人可依賴,沒意義又營營役役的生活令人變得像走肉行屍般的存在,令友情、愛情及親情這些看似理所當然的感情變得稀有。
《秒速5厘米》與沒有櫻花的香港
縱然張敬軒的名曲《櫻花樹下》與《秒速5厘米》沒有直接關係,但筆者每次聽到此曲都會想起電影的畫面,尤其「匆匆跟你相望一眼沒理睬」一句,最叫人唏噓。《秒速5厘米》的主題曲為山崎將義的《One more time, One more chance》,早在1997年發表,1999年亦被鄭中基改編為粵語歌《One more time》,所述的還是回憶著沒開花結果的一段情。香港雖然沒有櫻花,但城市人的寂寥與對愛情的遺憾,似乎跟日本也是一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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