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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斯劇團《斑馬》:連斑馬也是贗品、黑白都可偽造

艾菲斯劇團《斑馬》:連斑馬也是贗品、黑白都可偽造

「指鹿為馬」的成語大家都聽過,其典故也不難理解:秦王本來見到一隻鹿,但因為身邊的人都說是馬,所以他信服了。艾菲斯劇團《斑馬》有一點點不一樣,它同樣揭示像秦王的成年人如何被人愚弄和擺布,不過今次是「指驢為斑馬」。

世界是一個大染缸,各種意識形態附帶的顏色,都會漆在所有人身上。諷刺的是,象徵是非黑白、不被沾污的斑馬,最後由一隻被畫上條紋的驢扮成——連正義都可以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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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園內兜轉 何處是出路

編劇鄧世昌筆下的劇本,格局不複雜:在同一時空世界下,動物園與戰場兩個空間交錯。然而劇本也不易入口,裡面含有大量發人深思的哲學對話,需要觀眾反複嘴嚼,例如「是因為世界是這樣,所以我才這樣;還是因為我是這樣,所以世界才是這樣?」催生出因果理解的反思,以至我們到底是與生俱來就卑鄙,還是有被外界影響的可能。

同樣讓觀眾陷入哲學思考的情境,還包括動物園的門正打開著,於是沒有所謂「裡面」、「外面」,世界只是一個很大的動物園。更甚的是,開著的門仿佛意味我們可隨時逃走,去哪也可以,但是否真的如此?踏步出走之後,哪裡才是生活的「出口」?始終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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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之意不在甚麼,只有各種複雜的思考難題。在短短1.5小時裡,不斷緊抓住觀眾,要他們非想到頭痛不可。這份對真理的執著,是唯一可以守住自己的可能。有趣的是,故事裡沒有甚麼忠奸角色之分;所有在某個時刻正義的人,都會做出卑鄙的行為——就連想保護驢仔的動保人士,放工後也穿上皮草。劇本精妙、帶有強烈諷刺色彩,惟演員似乎不算有太多發揮空間,只能以不同性情的面具演繹同一類人。

至於陳翊麒導演的處理手法,用了嚴肅的語調去呈現,但認真,不等於不搞笑:它以荒誕的世界作為幽默材料,使人寬懷大笑一番後,才細思極恐。有觀眾認為這種處理不夠距離,用搞笑方法可能更好;但如果行不正經路線,大量哲學性的對白就顯得格格不入,也未必好笑。冷靜寫實的基調,反而使這個與香港觀眾距離很遠的故事,每一寸都帶著城市社會的殘影,具有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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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染缸之中 誰為你漆上顏色

眾多主題之中,《斑馬》尤其聚焦於顏色。

世界是一個大染缸,各種意識形態附帶的顏色,都會漆在所有人身上。許穎恩的燈光設計下,劇場被打上紫、綠、橙色等「不倫不類」的顏色,渲染著濃烈且無孔不入的氣息。劇本無意探問到底我們原本是甚麼顏色,或者我們可否不被染色,或者那些顏色代表甚麼東西…… 它唯一想質問的是「誰」。

驢仔固然是不情願地被塗抹,變成斑馬的外觀,就像有些政權強制要求人民愛國、有些父母帶同性戀的子女去看醫生等。但可笑的是,巢嘉倫所飾的動物園老闆兒子,曾經唾棄把他染成動物模樣的爸爸,最後又主動把一桶油漆淋在自己頭上。有時,我們何嘗不是刻意地容許自己被外面影響?殊途同歸的,是最後我們都會被染到面目全非,認不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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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馬」意象既象徵染缸中有不被沾污的黑白、亂世之中有所謂是非曲直,但又可以被偽造,由一隻被畫上條紋的驢扮成——原來連正義都可以是贗品、人造、假貨,同屬染缸下的產物。

黃婉華飾演的動保組織員工雖然偽善,但她也許在不知自己所言甚麼的情況下,無意道出真相:把驢染成斑馬的後果,是來動物園參觀的小朋友都會見到,然後有樣學樣,把家中的寵物染來染去。這份不願明辨是非的特質,是可以承傳至下一代,無限伸展;因此我們必須堅守當下,絲毫不要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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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艾菲斯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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