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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一楝唐樓開Café書店辦活動 「就當喺香港發最後一場夢」

租一楝唐樓開Café書店辦活動 「就當喺香港發最後一場夢」

(獨媒報導)想像一下,某日你的另一半傳了張照片給你,相中是一棟5層高的唐樓,還附上一句:「這是我一直深深念念的一棟唐樓!」你會如何回覆?霍文芔(Sonya)笑著投訴:「佢已讀不回!」旁邊的林輝(Fred)則一臉淡定:「你覺得我可以覆咩?」「你覆一個emoji都好!」「我可以覆咩emoji⋯⋯」

熱愛旅行的兩位,三年前因疫情被困於香港,連本身經營的旅遊公司也要暫時停運。移民潮下,他們思考過去留,最終在深水埗開設旅行主題餐廳Lonely Paisley,供應各地美食之餘也辦社區及文藝活動。不過餐廳空間有限,林輝一直想尋找更大的地方,一圓開「旅行書店」的夢。

直至去年3月,Sonya提出租下一棟樓的瘋狂想法。林輝於是在尼泊爾三、四千米高海拔下一邊行山,一邊和青山道452號的業主傾租約。10月,渴喝開始試業,以旅行為主題,集書店、咖啡店與空間於一棟樓,舉辦的活動包羅萬有,講座、地攤、工作坊、Running Date⋯⋯Sonya說:「呢幾年聽好多人講,覺得留喺香港好攰、好唔開心,或者好悶。我更加覺得,其實可以唔係咁,搞活動除咗希望大家覺得香港fun,我哋都想做多一啲活動,令到大家學識同自己和解。」

她形容,渴喝就如他們「一齊喺香港發嘅最後一個夢」,而公布這個「大project」後,兩人收到很多訊息或者電郵,感謝他們用行動證明「原來喺香港仲可以發夢」。Sonya說自己已經贏了:「原來可以俾留喺度嘅人一個能量、俾到人一個希望,原來我哋仲可以好好生活⋯⋯所以我睇得好開,接下來我哋就繼續做自己想做嘅事,繼續搞自己想搞嘅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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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遊歷多國 疫情與移民潮下留港開餐廳

輸入名字在網上搜尋的話,不難發現林輝和Sonya有著多重身份:前者過去是社運參與者、專欄作家、社工,又是旅遊達人和節目主持,曾踏足超過80個國家;後者曾任記者、空姐、前線人道工作者等,同樣熱愛旅遊,也踏足過70多個國家。

兩人約十年前結緣,後來一起開設旅遊公司「輕背包」,直到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封關影響公司生計之際,社會氣氛也導致移民潮重新出現。他們於是面對兩個問題:一,留下來還是離開?二,留下來的話,該如何生活下去?

林輝說,他留下來的最大原因是家人。但對Sonya來說,離開是很容易的事,不論是以旅行還是工作的形式。但當她見到朋友被捕、生起「很想留下來」的念頭之後,她開始想辦法把自己困在香港。機緣巧合之下,她和林輝在2021年開設了旅行主題餐廳Lonely Paisley,售買不同國度風味的餐飲,也和機構合作,舉辦社區導賞、生死教育、電影包場等各類活動。

餐廳開業三年多,雖然賺不了大錢,Sonya回望這段時光仍覺得「幾開心」。從前,她一年之中可能只得一半時間在香港,朋友問有甚麼好食的可以推薦,她也答不上:「但因為開了餐廳,我們連結咗好多人,我突然有機會發現,原來香港有好多好有心嘅人,原來仲有咁多人咁有趣,做好多我哋以前未必睇到嘅事。」林輝則說,餐廳留下了許多已移民港人的腳印:「原來我哋呢個地方可以俾人相聚,都能夠俾人喺離別時,有個地方同大家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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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由Sonya主理,一進門口就能看到由巴勒斯坦女生Rida(默麗雅)親自繪畫的壁畫;店內擺設由各種民族風格揉合而成,包括她親自從敘利亞帶回來的茶几,還有來自土耳其的毛氈、黎巴嫩和摩洛哥的燈、非洲加納婦女織的燈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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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手沖咖啡時,隨啡附送一幅「國旗」卡片,標明咖啡豆產地及當地介紹。

可遇不可求的一棟樓 就當在香港發最後一場夢

開多一間「姊妹店」的想法,在經營Lonely Paisley的過程中慢慢浮現,並且由林輝先提出。他覺得,餐廳始終要兼顧日常營運,不太適合經常辦活動,而他夢想有一個較大的空間,用作推廣值得被人認識的理念、活動之餘,也可以賣旅遊相關的書籍。不過Sonya最初聽到的反應是:「我真係冇capacity再開一間⋯⋯」

後來,Sonya感覺到林輝真的很想做這件事,才改口答應,但也沒特意尋找舖位——主要因為市道不佳,餐廳在蝕錢,他們也沒多少積蓄。直到某天,她經過青山道452號,見到二樓窗口貼著出租告示,「我第一次見到成棟樓放租」。

她拍下照片,傳給林輝,沒得到回覆,晚上便質問他:「你做乜唔覆我?」林輝當時很理性,沒說甚麼,但翌日早上Sonya睡醒後,還是聯絡了業主詢問租金:「其實冇想像中貴,唔係遙不可及嘅事,我就話不如睇吓啦,睇吓啫。」

看完租盤,很喜歡,兩人開始認真討論,要不要租呢?「嗰一刻我哋傾,如果當呢個係我哋一齊喺香港發嘅最後一個夢,今日唔知明日事嘅時候,我哋有咩想喺度做?咁大嘅一棟樓,遠超於我哋本身想做嘅書店加cafe。 」

看著這棟5層高的唐樓,他們開始一層一層去構思:一層咖啡店,一層書店,一層展覽空間,一層活動中心⋯⋯渴喝就這樣慢慢建構起來。林輝還記得,和業主傾租約時,身處土庫曼的Sonya完全收不到訊號,只好由正在尼泊爾帶行山團的他負責。整件事有點倉促,但那一刻他們覺得,能到找一整棟唐樓,有合理的租金、位置和單位面積,也算是可遇不可求:「不如試吓啦, 都係一個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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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則由林輝負責打理,其中一角放滿了從前背包客必備的旅遊指數Lonely Planet,部分是林從前用過的,部分由其他遊人,例如區家麟捐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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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有售兩位店長的著作,包括Sonya去年出版的《屋宇平民誌》和林輝的遊記《旅行在希望與苦難之間》。

集咖啡、文藝、旅行等主題 密密辦活動吸客

為了省錢,他們沒聘請設計師,簽完租約後就一手一腳開始設計、裝修、油牆⋯⋯全棟樓以「背包客」為主題,地面的咖啡店以不同民族風格的毛氈、壁畫和餐具作裝飾,二樓的書店則出售各地旅遊書籍和文學作品,以及民族風服飾、家品等。最高層的活動空間是「鏡房」,可容納近百人,除了自用,他們計劃未來租場予團體舉辦跳舞、瑜珈活動等。

林輝說,他們做的明顯不是「賺錢生意」。有次Sonya去完旅行回到店舖,見到書店帳簿有一天沒有紀錄,就問同事是不是忘記了:「同事話『唔係,嗰日真係零收入』。」但林輝強調不感悲觀,他覺得咖啡店和書店都是要慢慢「儲客」的生意:「啲人覺得咖啡好飲,可能會間唔時走過嚟,書店做耐咗,啲人都會故意走過嚟,買一本佢覺得呢度會有嘅書。」

傾租時,林輝已經寫了一篇「千字文」給業主,解釋自己的想法,幸好對方亦理解 :「希望賺到一啲錢,出到糧、交到租,慢慢回到本,我哋已經好開心。」為吸引人流,渴喝在試業首三個月,已經馬不停蹄舉辦了多場活動,例如讓背包客分享遊歷經驗的「旅人地攤」、電影包場與對談講座、社區攝影活動、冠軍咖啡師客席沖啡、新書發布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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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愛跑步的Sonya在1月舉辦了《香港四徑大步走》電影包場和映後分享活動, 反應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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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令鍾意旅行嘅人,或者鍾意各種唔同興趣嘅人,可以透過呢個地方去搵到其他同樣喜歡呢啲嘢嘅人。無論係書,或者同旅行相關,或者咖啡、跑步、電影,我覺得我哋可以做到一個俾唔同嘅人去互相認識嘅平台 、空間,我哋唔只有單向嘅活動,都希望做一啲小型活動,例如讀書會,或者一啲聊天嘅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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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輝曾撰文解釋店名「渴喝」的來由:「第一個『渴』是意識,察覺自己的不足和需要;第二個『喝』是動作,將意識化作行動;渴望知識、渴望冒險、渴望探索未知,便是老生常談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Logo則以「為了喝一口水而到處叼小石頭回到瓶子的飛鳥」為靈感,由設計師劉顯仁設計。

life must go on 至少讓自己活得好一點

不過,近年不少獨立書店除了要應對「成本高利潤少」的難題,也面對著頻頻有政府部門到店巡視甚至罰款的情況。作為「新手書店老闆」可有擔心?林輝就坦言,在香港開書店如同「高危行業」,要擔心的東⻄可以很多:「與其好擔心,不如諗吓乜嘢可以唔擔心,但係又開心。」

Sonya則說,她一直是抱著「the worst is yet to come」的心態過日子:「我自己好喜歡中東,有好多活喺戰火中或者係難⺠嘅朋友,佢哋嘅故事話俾我知,無論你suffering什麼,life must go on。好多事情你控制唔到,但至少你控制到自己,我點樣令到我自己生活得好啲?我點樣令到我自己身邊嘅人生活得好啲?大環境嘅事情就再算。 」

公佈「渴喝」這個大計後,兩人收到很多朋友,甚至不認識的人的訊息和電郵。有些人感謝他們,「原來喺香港仲可以發夢」,也有朋友努力幫他們思考如何賺錢,兩人就說笑:「我哋諗好後路,最多破產啫,但我哋都冇乜產可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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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打理旅行社,又要兼顧經營兩間店,Sonya說現時雖然忙碌,但不感到疲倦:「我喺呢度遇到嘅人,佢哋都係好有趣嘅靈魂,有心喺香港想做啲事 。大家喺埋一齊嘅時候,會有好多新嘅idea,其實係我喺他們身上拎返個能量。每個活動我都好enjoy,而且我都可以喺佢哋身上學習到,無論係partner也好,同事也好。」

除此以外,Sonya也想透過渴喝告訴香港人,香港不是沒有希望的:「香港其實仲有好多有心人,好多人喺度試唔同嘅嘢,大家一直進步緊。我希望呢度可以創造一個空間去講呢啲故事。」

「無論過去你有咩唔開心,會唔會嘗試走出嚟,未來我哋一齊好好生活,將來嘅事將來先算,呢個係我哋好想做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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