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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婚禮》 導演周冠威:神唔要我坐監,佢要我拍戲

《1人婚禮》 導演周冠威:神唔要我坐監,佢要我拍戲

(獨媒報導)反修例運動紀錄片《時代革命》面世後,導演周冠威在忙於接受傳媒訪問之餘,也陷入了沮喪——原定9月開始的教書課程全沒了,下一部戲的投資者幾乎走光,朋友也不敢再聯絡:「錢又冇,人又冇。」

那時他甚至做好入獄的準備。但等了兩個月,甚麼也沒有發生。有信仰的他問上帝:「你係咪玩嘢呀?宜家冇事喎,咁我可以做咩呢?」而同一時間,開始有不同人主動接觸他,想投資他拍電影。

「咦,有機會喎,我係咪應該主動啲?」周冠威由此領悟到:「神唔要我坐監,佢要我拍戲。」他一邊回想,一邊不住笑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聲:「咁咪拍戲囉,咪繼續搵錢囉,搵返啲演員返嚟囉。」

於是,在2023年的香港,一部愛情喜劇誕生了,名為《1人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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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革命》、《1人婚禮》導演周冠威(攝影:梁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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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幻愛》覆轍 因《時革》失投資者和演員

故事概念源於十年前。某日周導乘的士時,看到一篇報導,講述一名30歲的台灣女生要舉行婚禮,和自己結婚。那是周冠威首次聽聞「一人婚禮」的概念,他最初覺得整件事很兒戲,但見新娘子和母親都感動得流淚,又感受到她們是認真的:「背後一定有故事。」

周導一直記住這件小事,直到三年前找到編劇,對「一人婚禮」的概念感興趣,才開始創作劇本。那是2020年,亦即周導拍畢《十年》〈自焚者〉後,他首次有作品——《幻愛》,能在各大戲院公開上映的一年。儘管題材與政治無關,《幻愛》面世的經過並不容易。因為〈自焚者〉,周導一度失去《幻愛》的投資者和演員,以致電影相隔5年才面世。

《幻愛》票房不俗,周導打鐵趁熱,順勢為《1人婚禮》找投資者。2021年,《1人婚禮》的劇本完成了,錢也夠了,周導開始找演員。同年7月,由他執導的反修例運動《時代革命》,在康城影展公開首映。

周冠威這個名字,因此再次成為禁忌。「啲投資者無晒啦,走剩杜汶澤同另外一人。」毫不意外地,除了投資者離開,也有演員選擇辭演:「佢好想做,佢經理人公司唔俾。」

一切聽起來太熟悉。因為拍過所謂的「政治敏感」電影,連帶其他作品失去投資者和演員,不就是在重蹈《幻愛》覆轍?「完全重複啊。」周導直認:「不過都估到嘅。」

同一時間,周冠威失去了原定9月開辦的教書課程,部分朋友亦因安全理由離他而去:「佢哋唔係唔鍾意、唔支持我,有啲(因為)已經支持咗《時革》,為咗安全,(我哋)就唔搵對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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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婚禮》劇照

悲喜交織 失去亦得到許多

那段日子,周冠威的開心、希望、悲傷、痛苦交織在一起:「我有時會好開心開香檳,有時又會喊。」

因為《時革》,周冠威當時甚至做好入獄的準備。但沮喪了兩個月,除了甚麼工作都沒有之外,「我又冇事喎」。有信仰的他不禁問上神:「你係咪玩嘢呀?宜家冇事喎,咁我可以做咩呢?」

同一時間,開始有不同人主動找他,想投資他拍電影。「咦,有機會喎,我係咪應該主動啲?」這一邊廂失去工作、投資者、朋友,那一邊廂,有些人主動認識他、支持他、鼓勵他:「你失去好多嘢,亦得到另一啲嘢。」

於是他領悟到:「神唔要我坐監,佢要我拍戲。」周導不住笑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聲:「咁咪拍戲囉,咪繼續搵錢囉,搵返啲演員返嚟囉。」儘管被拒絕過許多遍,他說自己亦得到許多幫助:「《十年》之後搞咗好耐,最後有《幻愛》;《時革》之後,有《1人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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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婚禮》女主角阿冰、導演周冠威(攝影:梁文熙)

讚阿冰聰明、陳健朗給予創作意見

《1人婚禮》雖然在賀歲檔期推出,但不是為賀歲而拍;它有浪漫喜劇的成份,卻和傳統的愛情喜劇不太一樣。周導承認,事前確實有思考如何宣傳這套電影:「佢唔容易define⋯⋯我好純粹從角色發展。」如果不為宣傳,他覺得另一個說法可能會更準確:「佢更似一套成長喜劇。」

電影講述一名叫阿冰(阿冰@小薯茄飾)的YouTuber,為求提升點擊率,和男友Dickson(陳健朗飾)順應網民要求扮求婚,最終變成和自己結婚,同時又吸引了多名追求者⋯⋯愛看電影但不常看YouTube的周導,試鏡前不太認識阿冰。之所以選她,主要是覺得她年青、有活力:「最重要係,佢似個角色。」於他而言,演技和經驗不足都不是問題,「佢聽得明我講咩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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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阿冰,有一名結過6次婚的母親(陳逸寧飾)。角色原型來自荷里活女星伊莉莎白.泰萊(Elizabeth Taylor),雖然電影沒明言阿冰為何想成為百萬訂閱的YouTuber,但周導說原因顯而易見:因為缺乏母愛和關注,她才想透過YouTube得到關注和愛慕。

至於男友Dickson的角色,則讓周導頭痛得多。他直言本來沒想過找陳健朗,因覺得陳當過導演,感覺太成熟;但找了許多人試鏡,周導都不太滿意。後來有朋友傳短訊給他,說有人介紹:「一睇,『陳健朗』,即刻冚低個電話。」不過,反正找不到人,他最後還是叫了陳健朗來試鏡。周導說,試鏡後發現陳也有跳脫、年青的一面,又讚他在很多事情上,可以給予意見:「好似多一個導演喺創作上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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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婚禮》劇照

在一眾角色當中,周導對花店老闆樂兒(盧巧音飾)的一句對白最深刻:「我成世人都深思熟慮,你俾我衝動一次啦。」他說自己頗喜歡這個角色:「你要重視返自己內心想點。」衝動看似負面,但樂兒的衝動意味著:「你完全誠實面對自己,唔好理其他人眼光、反應,你擺自己(重要程度)比別人多返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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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婚禮》劇照

視《1人婚禮》為休息 盼觀眾感受幽默與真誠

《1人婚禮》由《幻愛》班底,包括攝影組、監製、編劇、配樂、製片等製作而成。兩者風格截然不同,周導說對自己而言,《1人婚禮》是一個休息,他希望電影對香港人而言,同樣也是一個休息。

「休息唔代表時代唔艱難、唔代表環境轉好,人就係需要休息。」這又回到電影的主題——要和自己對話,首先要靜下來:「縱使有咁多不堪、脆弱、醜陋,你都要面對、誠實去包容自己,呢種愛係更深層。」

記者笑說,你連休息也在拍電影?「哇,緊係啦!」他瞪大眼:「我鍾意電影吖嘛。我鍾意電影但冇戲拍,咪好痛苦。」他數數手指,「兩年半冇拍戲啦?真係慘!成日都諗『搞錯,點解冇戲拍?每次都等咁耐!』」

電影在2021年11月開鏡,一度因疫情腰斬拍攝,最終在去年5月正式煞科。周導形容開鏡一刻,感動得要忍住眼淚:「咁多人聚集返一齊再拍電影,有少少夢幻、奇蹟嘅感覺。」

監製鍾宏杰指拍攝成本達900萬,一來因為疫情影響演員檔期和器材成本,二來場景成本不菲。要回本似乎不容易,但無論如何,對周導而言,更重要的大概是讓觀眾看畢後,能感受電影的幽默與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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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革命》、《1人婚禮》導演周冠威(攝影:梁文熙)

記者:梁皓兒